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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色青黑还很年轻的林阿福冲着胡妍美深深一礼:“我早觉察到爹娘太宠两个弟弟了, 读书是一条不错的出路,但却不是唯一的路。他们太看重此事,为此愿意付出全部……包括我!”
她脸上带着释然的笑:“好在我对他们早已失望, 从未期待过他们疼我。”
胡妍美直言:“我没有出面办丧事……”
“我不欠他们,不出面挺好。若是你办了, 我才要想不开。”她深施一礼:“你运气好, 得遇良人,你们夫妻都是好人。”
说到这里,她脸上笑容变得憧憬:“老天有眼,我这辈子过得苦, 下一次他肯定会让我遇见疼我的人……”
她渐渐消散在原地。
与此同时,胡妍美桌上的瓷瓶又多了点东西。
她看着那瓶,沉默许久,想到了周大运。不知道两人以后还能不能再遇上。
胡妍美刚有意识, 就听到了身边的有年轻女子的啜泣声,只闻其声, 便知其很是悲伤绝望。
她睁开眼,发现自己正坐在主位上, 屋中的摆设不算多富贵, 却也样样齐全。身上着绸衫,乌黑的发丝柔顺地垂在胸前。门口处, 有个身着布衣的四十多岁妇人端着个托盘, 想进又不敢进的样子。
下一瞬, 胡妍美察觉到自己脸上有一股湿意,眼周也不太舒适。伸手摸了摸,这才发现脸上满是泪水。
“……呜呜呜……夫君出了事,我怎么办……孩子又怎么办?”边上女子哭得几乎坐不住, 趴在桌上浑身都在颤抖。
门口的妇人试探着进门:“大姑娘,夫人,你们别太伤心了,先用膳……”
妇人语气里满是小心翼翼。
胡妍美听得出来,大姑娘这称呼是冲着自己,正在哭的女子是夫人。
夫人闻言,呵斥道:“都什么时候了还吃饭?谁爱吃谁吃,反正我吃不下,撤下去。”
妇人有些踌躇,看向了胡妍美。
胡妍美听得出来,这位年轻的夫人对原身似乎有很大的怨气。好像她男人出了事,原身吃口饭都很不应该似的。
胡妍美摆了摆手,并未多言。
妇人倒也没多想,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大姑娘不想说话也正常,端着托盘退后,到底还是忍不住:“大姑娘,无论遇上了什么事,都得先保重身子。然后再谈其他……你们多少吃一点吧。”
“让你拿走,听不懂话吗?”夫人大怒,伸手就将面前的茶壶茶杯拂落一地:“不在源头上解决问题,身子再好有何用?就算夫君这一次能救回来,以后也肯定还会遇上各种各样的麻烦……呜呜呜……呜呜呜……我的命怎么这么苦……”
妇人一脸担忧地看向胡妍美。
胡妍美隐隐能够感觉得到,夫人在怪自己,似乎她男人遇上的麻烦就是因原身而起。
“姐姐,你倒是说句话啊!”夫人抬眼,通红的眼冷冷看着胡妍美:“这一次夫君遭灾,看似是意外,但内情咱们都清楚,你拿个章程出来!”
语气咄咄逼人。
胡妍美还没开口,妇人忍不住了:“夫人,二爷受伤,咱们谁都不想,您就别怪大姑娘了……”
夫人狠狠瞪了过去:“你一个伺候人的下人,有你说话的份?姐姐但凡愿意替夫君考虑一二,夫君也不会被人伤成这样……”
妇人一身布衣,从进门起神情卑微,此刻被凶,满脸的无措。
胡妍美霍然起身出门。
这是一个两进的小院,厨房在左边,是另外的两间屋子,胡妍美弄不清原身住的是何处,不好随便乱闯,干脆进了厨房。
厨房中空无一人,这也符合胡妍美原先的猜测,她顺手将厨房的门关上。
妇人一脸担忧地追了上来,见状,也不敢推门,只在门口轻声劝:“大姑娘,夫人她脾气是急了些,二爷出了事,她心情不好,说的话不好听,你别放在心上。”
胡妍美嗯了一声,余光瞥见小炉子上正熬着药,道:“我看着药,让我静静。”
原身关梦娴,出身叶城,关家不算大户,只是祖上传下来有两间铺子,平时靠着租金度日,也算衣食无忧。关梦娴是家中长女,很得双亲疼爱,关家夫妻感情极好,又过两年,母亲为她生下了弟弟关梦礼。
但这一次没那么顺利,关母难产,从临盆到生产足足花了三天,等到孩子落地,她也只剩下一口气,还没满月,人就已经去了。
经此一事,关父大受打击,可两个孩子还小,他只得强打起精神来。
他没打算再娶,请了个奶娘照顾两个孩子,可惜,病痛又找上了他。在关梦娴八岁那年,他忽然就站不起来了,看了不少大夫,吃了不少药,甚至还用了偏方,却都束手无策,他先是脚不能动,然后身子,最后是手,临走之前,整个人都已经糊涂了。
在这期间,他前前后后被折磨了三年,一般人早已经受不住了,事实上,他能活这么久,大夫都感觉很震惊。
可他再放心不下孩子,再想活下去,也还是敌不过老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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