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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准备谈的合作中道崩殂, 那些或坦白或威逼利诱的话自然也不必再说了。
易文君在比自己预期早得多的时间里离开大公府邸,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在这去不了王宫的空档期一时间没了事干。
之所以不回教会, 倒不是易文君怕来来回回倒腾太过麻烦, 而是从路西恩的威胁可以清楚听出, 经过今天上午布莱顿纺织厂的事后,做出炸毁黑水工业所有产业的教会,已经充分注意到了她的存在, 并且对她的情绪恐怕不是非常正面。
而在这样的情况下,教会想要找到她、为难她, 其实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 甚至易文君还怀疑此刻的训练营内是不是早早摆了一场鸿门宴, 就等她自投罗网!
“……等等,难道这又是恋爱线的套路?”
满腔热血的少女因为自己的正义之心, 插手了教会这个庞然大物的决定,在掀起波涛和云涌的同时, 也被教会所敌视。
于是, 在见到少女身陷险境并无家可归后, 各恋爱线的男主角再无法坐视, 纷纷对少女伸出援手, 从而在紧张刺激的危险中与少女发展出一段动人的情谊……果然就是这样吧!
呵, 小小恋爱游戏, 她早就看透你的套路了!
想到这里,易文君脚下一转, 易容改装进了最近的咖啡厅, 绝不给任何人献殷勤的机会!
而接下来, 也不知道是易文君的化妆术的确起到了作用还是她的幸运值再次出力, 接下来她的确谁都没有见到,安安稳稳地渡过了一个下午。
晚上,易文君准时赴约,但并没有如她在大公府说的那样盛装打扮,别问,问就是朱尔斯这狗男人不配。
负责为她引路的王宫侍从见到她一身简装前来,差点没吓掉下巴,但鉴于这次的晚餐是私人邀请,对装束并无明确的规定和要求,于是对方也只能抽搐着笑,咬牙认下了,一言不发、安安分分地将她一路引上国王居住的第十殿。
之后,在易文君从狮鹫马车上跳下、向着宫殿深处前进时,易文君还听到他在身后嘀咕着“什么人啊”“德克斯特殿下怎么会喜欢这样的人”“朱尔斯陛下一定会很失望”之类的话。
易文君听着那人自以为不会被听到的嘀嘀咕咕,倒是没有生气,反而觉得这游戏的一些小细节做的还真挺有意思的。
而且从这家伙的嘀咕来看,似乎王宫里的人都以为朱尔斯邀请她共进晚餐是为了德克斯特、是想要考察德克斯特的小女友?
“有点意思。”
易文君暗想。
“既然大家都以为这次的晚餐邀请是因为德克斯特,那这个邀请的真相就必然不是因为德克斯特了。”
既然如此,朱尔斯是为了什么?
布莱顿纺织厂?
还是昨晚她在花园里的“栽赃”?
事实证明,全都不是。
朱尔斯这次的邀请,竟是为了谈论关于她的——不,是为了谈论关于王国新锐家拉梅尔的第四本,《异种禁区》的内容!
“拉梅尔小姐你好,我一直想要见见你,想要知道能写出《异种禁区》这样一本瑰丽奇妙的的人,会是怎样的性格、怎样的背景。”朱尔斯向易文君笑着,没有使用任何傲慢的拉远两人距离感的自称,反而一如二十年前那位在王国的风雨飘摇中依然决定谋夺王位的王子那样,一派的平易近人,亲切有礼。
如果说路西恩那家伙只是因为血缘关系而在皮囊上与胡克二世看起来相似的话,那么朱尔斯无疑才是真正学到胡克二世可怕内里的家伙——深思熟虑、冷酷无情、伺机而动,并且亲切平和、风度翩翩、进退有度。
朱尔斯继续道:“我曾经对拉梅尔你做过很多次想象,但在见到你后,我才发现我的一切想象都太过拘谨了。也对,能写出《异种禁区》这样文字的人,当然不会轻易就被我们这样的普通人猜到底细,而你作为女性的身份,也让我看到了我的王国和我对王国的治理,还有许多狭隘之处……
“我已经听说过了,拉梅尔小姐你最初向出版社投稿是在十二岁对吗?当时出版社拒绝了你的稿件,不过他们的理由并非是你年纪太小,而是因为他们不接受女性的投稿,所以在这之后,你换了一个出版社,也换做了‘拉梅尔’这个名字,默认以男性身份示人。直到这时,你的才终于被顺利发行,并且一跃成为王国最年轻也最出名的家。
“我很遗憾,作为一个王国的治理者,在过去的那些年里我竟然从来没有察觉到行业里还有这样的潜规则,而以此推论,在那些我看不到的地方,必然还有更多像拉梅尔你这样的有才能的女士被埋没,这真是太可惜了……”
朱尔斯的话语诚恳得近乎过分了,甚至还使用了“拘谨”、“狭隘”、“埋没”这样的词,让本就心怀警惕的易文君对这能屈能伸的老小子越发刮目相看。
谦虚,是弱者的退让,强者的自信。
如果一个弱者说自己想象拘谨、目光狭隘、埋没人才,那么大家只会觉得理所当然。
但当一个扶王国于将倾的君王这样说时,不管“大家”怎么想,易文君只觉得这家伙装逼装到不要脸了。
并且同时也对朱尔斯越发警惕了:这老小子一上来就把话说到这份上,他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易文君微笑着,用看起来礼貌其实不太尊敬的话语说道:“陛下,你贵为一国之主,实在是过于自谦了,而且,如果你真的对此感到遗憾,你还有大把的时间来将国家改造成你想要的样子,不是吗?”
“听起来似乎是这样。”朱尔斯笑了笑,“不过拉梅尔小姐,你真的认为这一切还有必要吗?”
“……什么意思?”
易文君心中咯噔一下,想到朱尔斯提到《异种禁区》时的口吻。
这一刻,易文君心中忍不住生出荒诞与不可思议之感:难道说朱尔斯察觉到了什么?从一本看似荒诞无稽的里?
这不可能吧?
哪怕一个人再敏锐,他也不可能察觉到这样的事吧?!
但如果他没有察觉到的话,那他刚刚的那句话又怎么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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