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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两年多后,也就是这对双胞胎十五岁的那一年,这个家终于撑不住了。他们卖掉了曾经温馨甚至有点奢华的豪宅,换成了一座臭名远扬的鬼屋;他们离开了曾居住多年但如今已经配不上的社区和阶层,在一个他们从前几乎不会踏足的地方与从前几乎看不上的人群为伍……他们成为了彻彻底底的失败者,以一个最狼狈的姿态从他们曾经的社交圈里逃离,以期保留他们最后的尊严。”
“……够了。”
低低的咆哮声响起。
易文君置若罔闻,继续说了下去“但太可惜了,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做出了什么决定,因为他们根本并不知道这栋鬼宅代表着什么可怕的东西。他们只是因为自身毫无力量与抵御风险的能力,手头拮据还不起债,这才逃到他们家女主人曾经来过的小镇上,选择了这栋最便宜也最体面的屋宅……但就在搬到这栋鬼宅的第一天,这个家庭的一个孩子就发现了这个鬼宅的秘密,或者说这个鬼宅的秘密之一。”
易文君顿了顿,抬眼看向面前的活尸。
“但是,发现这个秘密的人并不是你的兄长,西里尔先生。事情的真相其实根本不是你说的那样——不是你兄长发现了你母亲的尸体,也不是你的父亲被鬼宅引诱发生变异、试图迫害你的安全,而是你!
“是你在那一天闯入了地下室,看到了你母亲的尸体、得知了鬼宅的秘密,也是你,被这样的鬼宅和所谓的‘魔鬼试炼场’引诱,一步步发生了异变,并且同样也是你,杀害了你的至亲,并且试图将你父亲和兄弟拖入地下室,完成那场‘试炼’,取得你想要的一切!”
在活尸震惊的目光下,易文君如同亲身经历一般,毫不留情地刺穿了他的谎言、揭露了一切的真相。
而当年发生的那一切,此刻也不受控制地在他脑海中一一回放。
是的,那一年搬家后,是他打开了地下室。
而当他一步步踏入那个黑暗而未知的地下室、打开手电筒后,他迎来了自己非凡的命运。
是的,那一天是他闯入了哥哥的房间,兴奋地告诉哥哥他发现了某种重要之物。
但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天晚上,哥哥看他的表情格外恐惧。
是的,那一个月是他在家中久久徘徊,为了寻找这个鬼宅真正的秘密,也为了完成母亲的遗愿。
可父亲和哥哥竟然冥顽不灵,不但不理解他、不支持他,甚至还试图将他关起来、还试图将他送到圣殿。
而他……无法理解。
……
“你疯了……西里尔,你疯了!”
这是来自父亲的惊惧。
“醒一醒!西里尔,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这是来自哥哥的痛惜。
“西里尔……真的还是我的孩子吗?”
这是来自父亲无谓的哭泣。
“西里尔!够了!停下!不要再破坏我们现在仅有的这一切了!”
这是来自哥哥无理由的暴怒。
……所以,是因为变成了怪物吧?
一定是因为父亲和哥哥变成了怪物吧!
否则他们怎么会用这样的眼神看他?
否则他们怎么会完全无法理解他?
否则他们怎么会试图把他关起来,甚至还想要……杀了他?
所以他们一定是怪物。
这两个人,其实根本不是他的父亲和哥哥,而是不可理喻的怪物,所以他们才会对他露出这样恐惧疯狂的表情,甚至还想要杀了他。
而既然他们是怪物,那么……
他也不必再手下留情了。
……
“在鬼屋的引诱下,你犯下了不可饶恕之罪。但你不知道的是,当时鬼屋里的人并不是只有你们克兰普顿一家,而你在这个鬼屋里做下的所有,也都被藏在墙中的珍妮·吉拉德亲眼目睹。”
易文君平静称述。
“珍妮·吉拉德是一只活在墙里的老鼠。她或许是个恬不知耻地将他人屋宅视为己有的无耻之徒,但她其实并没有真正去杀害一个人的勇气,所以当目睹了这一切的惊变后,她恐惧到了极点,破墙而出,甚至破门而出。
“可她不知道的是,她这一次的逃跑——或者说她这个‘破门’的举动,令你的仪式失败了。于是在仪式的反噬下,你变成了现在的这个样子……不人不鬼,不生不死。你是一具活着的尸体,只能依靠最后残留的仪式力量苟延残喘,并伪装成正常人的样子,在你永远无法离开的温斯特小镇里,等待珍妮·吉拉德的回来。
“事实上,她的确回来了,你的确等到了她。这也是你出现在警署的理由。
“但很可惜,你再一次失败了。你没能开启那个仪式,没能完成你的‘非凡之路’,反而遭到了可怕的反噬,昏迷过去,最后又被当做无辜者拯救出来。在你醒来后,你震撼于莉迪亚一拳烧尽一条通道的古老种的力量,思考着脱身和找到珍妮·吉拉德的办法。而这时,南希警官又准备去查看警署的录像。
“于是为了制止我们查看录像、发现你才是真凶的事,你不得不‘醒过来’,对着我们撒下一个弥天大谎,用惊慌的言语和无辜的面容将自己伪装成那个真正的受害者,并刻意点出鬼屋地下室的不对劲,想要将我们引入那个黑暗之地,成为另一个替死鬼……但你再一次失败了。
“西里尔,你一次又一次的失败,有想过为什么吗?你是不是思考过为什么你总是会遇到意外?你是不是思考过为什么幸运女神总是不曾眷顾你?你是不是还思考过,如果你没有失败的话,此刻的你一定已经达成了魔鬼的要求,完成了一切的仪式和献祭,成为了真正超凡脱俗、掌控一切权力和力量的人?”
易文君说着,自顾自笑了起来,对活尸惊怒愤恨的目光视而不见。
她连连摇头,高声说道“不,不对,根本不是这样。西里尔,你根本不知道,你一次又一次的失败,其实从一开始——从数万年前、在遥远的第一纪元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
“你在胡说什么?!”活尸一脸阴沉,那腐烂的面容显得越发可怕。
但易文君浑然不惧,甚至笑容越发兴味“为什么?好问题。所以接下来就来听听我的第二个故事吧——”
“一个发生在第一纪元的,关于某位真神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