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僧人摇了摇头：“我只是想在临死前，再擦一遍佛像，然后沐浴更衣。”
正满心准备看笑话的谢知夕顿时楞在了原地，她就像是满心盘算好了一个恶作剧，结果来人却轻描淡写的无视了她。
这种无视，比任何都要让人觉得愤怒。
谢知夕的脸冷了起来，身上的伤势愈发的严重，从而导致脸颊上一丝血色也无。
“你自管去，若是想跑，也尽可跑。”
僧人默默的回到了佛像前，他连脖颈间的血迹都没有擦拭。
大殿里只摆了一尊佛像，看不清模样，但绝非是观音菩萨之类。
倒也是正好对上寺庙的牌匾，确确实实是个野狐禅。
僧人擦得很仔细，每一处缝隙都照顾到。
烛火越燃越暗，等到了他完全将佛像擦拭干净后，屋内的光晕范围已经缩小到一丈大小。
谢知夕干咳着，内腑的伤就像是一柄钝刀不断地在血肉中搅动。
但这种疼痛，远远比不上此刻脑海中升起的邪火。
这和尚怎么敢不逃？他为什么不逃？！
她是施恶未遂的人，这个破坏了她深夜乐趣的僧人待会儿一定会很痛苦。
谢知夕用食指轻掠过刀身上的豁口，目光复又变得冰冷起来。
又等了片刻，月已经上了树梢头。
屋外“呜呜”地卷着风，淡薄的雾气开始阵阵的卷进了院子里。
僧人已经重新换了身衣裳，又将大殿内几乎燃尽的烛火换了一只。
接着，平静的看向身前的红衣女子：“施主，请动手吧。”
这僧人越是平静，越让谢知夕觉得恼火。
你既然想要让我杀你，那我偏偏不如你的心愿！
“我不杀你了，你滚吧。”
和尚脸上错愕了下，这神色波动被谢知夕敏锐地捕捉到了。
不知为何，原先还有些暗火的她心中竟顿时有些畅快了起来。
和尚却顿足不前，目光落在了谢知夕的刀上。
这升腾起的一丝舒快不过两三息就散了去，取而代之的是愈发浓烈的冷漠。
江湖上都没人听说过，谢知夕有过饶人活命的先例。
今日算是开了恩典，可面前这个小和尚居然不领情！
甚至，看他的这副模样，还真是想要找死？
谢知夕细长的柳叶眉盛着冷冰冰的眸子，右手径直摸向了一旁的长刀。
你既想寻死，那便去死好了！
长刀刚一出鞘，谢知夕原先只是冰冷如霜的眼身立马变得凶戾起来。
四肢乏力，内力消散。
这香，大不对劲！
此刻僧人那张好看的脸颊落到了谢知夕的眸子里，竟带着说不出的丑陋。
任由她如何猜想，也绝想不出，面前这个全身上下毫无一丁点拳脚痕迹的僧人，竟然会提前布好这般杀局。
不过……
谢知夕薄唇一抿，眼神中带起了讥笑。
“世上没有人能杀得了我。”
腰间别着的那柄短剑此刻派上用场，她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抽出，然后狠狠地捅向自己。
视线逐渐变得昏暗起来，耳边响起僧人急促的步伐，还有那漫无边际的血红。
唯独在意识落入黑暗之前，谢知夕升起一个奇怪的念头。
“原来，人死的时候，真的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