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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某种程度上说,历史长河中所逝去的群体事件,因其拥有更多在场见证的人,会比个体事件相对更难被歪曲或抹除,只是相对……瓦茨奈小镇那次,正巧我们四个都是在场者,甚至连‘隐灯’都算是……”
希兰在一旁静听自己挚友讲述“荒”的秘密,琼虽然在拗转后无法直接调用“荒”的乘舆秘术之力,但对其对应攀升路径高处的理解,仍是世界上没有几人可与之比拟的。
“仍是拜请‘冬风’的神力,不过这次以‘隐灯’残骸作礼器,其余的仪式致敬环节大同小异。另有一特殊环节,需要大家接续配合颂念一段更深奥的‘荒’之祷词,下文即其秘密教义……”
在移涌中执行秘仪,通常比醒时世界更简洁,很多用以收获见证之主关注的繁琐环节,都可用象征或隐喻的手法替代、合并甚至直接略过。
很快,四人以菱形之势占据了礼台上祭坛的四个角落,比较特殊的是,每个人都垂首而立,手里还额外捧了一根燃烧着的蜡烛。
在琼率先颂念完前置祷文,以及指向怪异美术馆过往的祈求关键词后,暗沉小木盒的缝隙中,突然泄出了死黑色的光芒。
它们染黑了局部的澹金色雾气,让几人占据的空间化作了一团昏暗中的阴影事物。
无形阴冷之风吹过教堂。
“我须领先于一切离别,仿佛它们全在我身后,像平昔逝去之严冬……”
范宁持着蜡烛,依照琼的传授,诵读第一段字句,然后用手掌拢熄烛火。
青烟从手指缝隙冒出,奇特的是,他身边的亮度不仅没有更黑,反而是映照出了四人围成的昏暗空间里,一些原本看不清的事物。
一处促狭低矮的厅堂,里侧墙壁有个开往上方的楼道,范宁看到了另一个自己,历史投影中的自己,正站在第四级台阶处,往后方惊愕回头,而旁边站着的,正是戴高筒礼帽的瓦修斯。
范宁知道,这是自己发现“旧日”到了f先生手里后的那个时刻。
另外三人也看见了。
“我须长存于凄美终局之时,更缄默,更安然,返归纯粹的关联……”
罗尹诵读第二段字句,同样用手掌拢熄所持的烛火。
她看到另一个自己持枪指着尤莉乌丝,旁边还有几位怪里怪气的小镇居民。
“我须是鸣响的杯盏,曾在啜饮中破碎,在这里,在逝者中间,在残酒的国度……”
希兰诵读第三段字句,她的光晕映现出了另一部分小镇居民,以及f先生手中的一堆手电筒和一根指挥棒。
“我须将自我计入已经耗蚀的、霉烂和哑寂的蕴藏,在难以言喻的完满总和中抹去计数……”
当琼念完最后一段字句并拢熄烛火后,“隐灯”残骸的木匣开始振荡,周围的昏暗亮度已尚可视物,并变得流动且有声了起来。
“你的东西?似乎是一根指挥棒?”f先生说道。
“随身携带惯了,我是一位音乐家。”范宁盯着他的脸,语气平静地开口。
“我也是一位音乐家,尤其是在拓展音响效果与和声体系上富有兴趣,如今我正在研究整体艺术与神秘主义之间的联系。”f先生说道。
“……”范宁表情惊疑不定,没有开口。
“想不起来?”f先生突然翘动胡子一笑,“其实今天这一拨人挺有意思,你们至少有三位听过我的音乐。”
本来共同“照亮”的历史画面在这里应该结束了。
另外三人的视角也的确如此。
但范宁突然发现一切线条开始如梭子般运动重组。
恍忽中他看到了手机微信聊天记录中,范辰巽所拍摄的在大大小小岩石上所作的油画局部一隅,它们的用途似乎是建造某种大型建筑或凋塑的“零部件”石材。
他脑海里又闪过了穿越前为数不多的几次视频通话中,范辰巽等一堆受雇之人与几位战斗民族模样的金主在南亚印国的合影。
其中有个一股俄罗斯味的名字突然被他想起了一部分。
f·亚历山大·尼古拉耶维奇·……
最后,是一个男子的形象特写。
高领白衬衫,纯黑西服,格子领带,没戴眼镜,云朵状的短黑头发,嘴唇边宽而翘起的胡须……
是f先生。
范宁忽然觉得有些熟悉,不是因为见过,而是在初次见面打交道之前,就有些熟悉。
此人的形象开始丢失了部分的“分辨率”,并逐渐褪色和“油画”化。
最后被“镶嵌”进了类似于电脑屏幕的刺眼白光里,与某个词条资料一类的头像合二为一。
“轰!
!”
刺眼的白光突然间吞没一切,然后视野里出现了持续几分钟青黑瘀斑。
等范宁重新看清教堂时,祭坛早已被拆除,另外三人全部在用担忧又疑惑的眼光看着他。
“范宁先生,你怎么原地发呆了这么久?”
“有什么新的发现吗?”
“f先生到底是什么身份或来头?”
范宁闻言张了张嘴,没有声音。
新的发现?……
到底是自己早应该想到这点,还是不至于能想到这种事情?
也是音乐家?整体艺术?神秘主义?拓展音响效果与和声体系?范辰巽的海外订单?……
音列残卷中的神秘和弦,在场至少有三个人听过?……
呵呵,呵呵……
荒诞又不寒而栗的感觉砸中了范宁,他既不知道自己猜得对不对,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给这三位同伴去解释。
因为他现在严重怀疑这个f先生,就是前世那所谓的“巨型多维艺术作品”《天启秘境》的作者、俄罗斯钢琴家作曲家斯克里亚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