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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豪他们到了陈浩然面前，一只脚落在地上，撑住自行车，出现了开头的一幕。
胡豪问旁边的余哲熙：“肥子，现在什么时间？”
余哲熙是黑旋风中块头最大的，真正的重量级人物，在他这个年纪，体重就超过了二百四十斤。他们几个叫他肥子，起初余哲熙觉得他们拿他的生理缺陷，开他的玩笑还有些反感，可叫的次数多了，时间长了，他也就不以为然了。
余哲熙把右手一扬，不无潇洒、得意看了一眼手上金黄色的腕表，说：“九点一刻。”
2000年那个时候，能戴上手表的同学，家境就算比较富裕的了。余哲熙家里就是开厂的，他爸妈经营着岚城一家塑料制品厂。余哲熙在他们几个人当中，按现在的说法，就是典型的富二代了。所以，他们几个人上网吧，买零食，甚或是在小馆子里搓一顿，基本上都是余哲熙掏腰包。
胡豪再次跟余哲熙确认一下，说：“肥子，你确定他每天都是走这条巷子？”
余哲熙很笃定地说：“肯定没错。”
胡豪手一挥，“出发。”
陈浩然扭过头，询问了一句：“豪哥，要不要带家伙？”
余哲熙朝陈浩然屁股猛地踹了一脚。余哲熙之所以要踹他，是因为陈浩然明显有看低他们的意思，特别是小瞧他余哲熙，就凭他这个身板，莫说是一个人，三五个人也不在话下。
胡豪一巴掌轻轻拍在陈浩然的头上，问：“干什么？”
陈浩然说：“不是打架吗？”
“打你个头。”
陈浩然在前面，小跑几步就回过头来，看见黑旋风他们依旧一排骑着车相互手搭着肩，好不威风。他心里有些羡慕又有点丧气，就觉得和他们还是差一点意思。
陈浩然也是习惯了，就他这个头，在学校上体育课，还是搞个什么活动，列队时总是站在前面。现在他跑在黑旋风他们的前头，也没什么。
他放慢脚步，就算是跑在他们前头，但也不能太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拉得太远，那别人就不会以为他是和他们一起的了。
可他一慢下来，后面的黑旋风他们就冲撞上来，还会把他当障碍物似的踹上几脚。他一边捂住屁股，还一边忒满足地嘻嘻笑着。他觉得这样就蛮好，那别人就会以为他和他们是一伙的了。
巷子很深，巷子两旁零星几家小店铺，卖烟酒、日杂之类。
在巷子的纵深处，没有店铺的拐角地方，远处桔黄色的路灯投过来一大片暗淡的光晕里，他们把自行车扔在一边，停了下来等着。
很快，余哲熙就跟胡豪说：“阿豪，来了，喏，喏”
胡豪问：“哪一个？”
“女生旁边那一个，穿蓝色夹克的。”
秦伦马上来了兴趣，说：“小子，艳福不浅啦。”
胡豪横了秦伦一眼，说：“伦子，你不要惹别个女孩。”
胡豪扫了一眼大家，瞅见师文蹲在墙根，抱着一本动漫书，借着微光津津有味地看着，仿佛这一切与他无关。
胡豪走过去，夺走师文手里动漫书，说：“师文，那小子来啦。”
师文摘下眼镜，朝镜片哈了口气，很淡定，只“嗯”了一声。
胡豪又把陈浩然拉到一边，面授机宜：“你只要他跟我们黑旋风道歉就行。别怕，有我们呢。去吧。”
胡豪把陈浩然往前一推，陈浩然向前窜出几步，稳住了，又回过头，压低声音问：“豪哥，为什么呀？”
胡豪朝下摆了摆手，示意他快去，陈浩然有点莫名其妙，秦伦开始只是跟他说他们黑旋风要找高一年级的董锦成算账，也没说因为什么具体的事。他爽快答应了，一来可以和黑旋风他们待在一起，二来也是想来看看热闹。
现在胡豪告诉他，逼着董锦成跟黑旋风道歉，道什么歉，他有些摸头不是脑，没办法，硬着头皮上呗。
董锦成背着书包，陈浩然就觉得奇怪，放学背着书包回家的，应该都是爱学习的，或是听老师话的乖孩子。他怎么会惹上黑旋风他们？和黑旋风结下梁子，招致黑旋风来找他的茬？
董锦成和旁边的女生有说有笑，越来越近。在隔十来距离时，陈浩然停了下来，两腿岔开，堵在巷子中央。
陈浩然现在异常紧张，黑旋风他们把自己推到前面，而且他跟胡豪保证过的，他绝不可临阵退缩，不然的话，以后哪还有脸面出现在他们面前。
他已作好打算，再怎么着，就是挨董锦成两巴掌，要是能换来他在黑旋风中的一席之地，也是值得的。
陈浩然等董锦成靠近，大喝一声：“董锦成。”
董锦成身挑高挑，陈浩然需仰着头才看清他的脸。陈浩然头一仰，压舌帽就从头上滑落在地，他赶紧转着圈在身后寻找。董锦成瞅陈浩然光头，样子挺滑稽，微微一笑，问：“你谁呀？”
陈浩然把帽子抓在手上，望着董锦成说：“你甭管我是谁，大名鼎鼎的黑旋风，你总知道吧？”
董锦成调笑道：“黑旋风李逵，知道呀。”
“不是那个李逵。”
“还有哪个李逵？”董锦成朝旁边的女生笑着问，“学霸，你应该知道还有没有另一个李逵？”
被称为学霸的女生，捂嘴笑着，说：“是有一个呀，叫李鬼。”
董锦成接着女生的话对陈浩然说：“你是问我，李鬼是吧？没联系，不知道。”
陈浩然无端受到董锦成的嘲笑，顿时恼羞成怒，脸到脖子都胀得通红，结结巴巴地骂道：“你笑你……你妈的，有……有什么好笑的，赶紧跟黑旋风道歉。”
陈浩然一开骂，立刻收到了效果。董锦成收敛了笑容，脸上有了惊慌的神情，他和旁边的女孩都后退了两步。
这还真应了陈浩然爸的一句话，人啦，不骂不学好，不打不成器。陈浩然还在心里乐呵，感情董锦成你小子也是个贱骨头。
陈浩然想起了周星驰的一部电影，名字他已记不得了，那骂人的场景太过瘾，词记不太全，何不拿来骂董锦成，加上董锦成一退缩，陈浩然的劲头更足了。
“董锦成，你他妈的，柠檬头，老鼠眼，鹰勾鼻……我要是你，我早就自尽了！”
董锦成又朝后退着，陈浩然明白了，真的唾沫星子会把人淹死。董锦成似乎并没有注视他，他这么一顿臭骂，董锦成居然没有当回事。
陈浩然顺着董锦成的目光一回头，黑旋风他们几个搭着肩，似一堵墙似的站在他身后。
陈浩然洋洋得意，还以为董锦成害怕了，是因为他的开骂，搞半天是慑于黑旋风他们的来势汹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