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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回 产妇无力拾残局 蒙骗幼童难从心(上)【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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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李金莲无法收拾自己制造的残局,尴尬地躺在被窝里。她听着金平的呼喊没有答应,只发出低低的叹息声。

金平没听见娘的回应,猛然间想起了娘的病情。他快步走进堂屋里。走到东里屋的门口。他一眼就瞅见了仍然躺在被窝里的娘,不由得一阵焦急和慌张。他眼里夹着泪花带着哭腔,忙喊,“你怎么还没有起炕啊娘?你是不是病得厉害了娘?”他边喊边径直地向东里屋跑过去。他只顾了抬眼看着娘说话,却忘记了脚下。

金平那粘满泥巴的双脚刚迈进里屋的门槛,就一下子踩在一堆软活活的东西上。他惊恐万状地尖叫道,“哎呀娘啊!”脚底下一出溜,一个趔趄使他歪斜过来。他双手撑在炕沿上,回头瞅了瞅那东西,“俺踩到了啥啦?”

【02

刷刷刷,窗外传来风吹树叶的响声。

大片大片的云朵在屋顶上空游动。

窗户上的光斑明明暗暗,像一副流动的画面。

李金莲的心起起伏伏,精神恍恍惚惚,在树叶和云朵间飘摇,在光斑里迷途。

“怎么办?俺该怎么办?按照早晨的想法告诉金平这个孩子的来历,是否能让他信服?他毕竟还是个孩子,不会理解大人遇到的那些缠手的事情,不会懂得藏在大人内心的苦楚,更不知道社会的复杂和人情的冷暖。眼下,既不能告诉他事实的真相,也不能让他看出破绽。否则,外人就会从他的嘴里得到口实,自己就会失去他的信任,他就会让自己难堪,造成内扰外困的局面。”李金莲暗暗地思忖,尽量掩饰着心中的慌乱。

“瞧你毛手毛脚的,小兔羔子,你着急抢什么?真是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娘没事儿,别大呼小叫的,”李金莲看着金平惊恐的样子,声调柔和下来,“平平咱不怕,这里没什么,真是个傻孩子!”

金平回头继续望着地上的东西,眼睛瞪得圆圆的。他支撑在炕上的双手,渐渐地离开了那里。

李金莲沿着金平回望的方向望过去,看了看地上的胎盘,结结巴巴地说,“这……这东西,是……是你婶子家的大花猫刚从外面叼来的,可能是被人家扒了皮的刺猬。”

“是吗?”金平后退了两步,退到那东西的旁边,弯了弯身子又索性蹲下来,仔细地端详着,慢慢地皱起眉头,“这是被人扒了皮的刺猬啊娘?怎么它的嘴里还叼着肠子呀?”金平用右手的食指尖儿戳了戳那东西,“它的腿和脚跑到什么地方去了呀?”

李金莲吃惊地望着金平的神情和动作,结巴得更加厉害了,“孩……孩子,孩子啊……你……你就别再多问啦好嘛?俺……俺也说不明白,你可千万别弄脏了自己的衣裳呀,你听见了吗?”她怕自己的声音惊醒了婴儿,下意识地搂了搂襁褓,“平平,听话!赶快拿铁锨把它扔到茅房的大粪池里去吧!”

“不!俺不!俺婶子说过,看到刺猬就会遇到财神的。上次俺去找金玉妹妹玩的时候就听见婶子这么说的。”金平站起身来,瞅了瞅娘的脸色,看了看娘的眼神儿,“不是娘也经常说,刺猬进了门,吃喝不用愁了吗?”他又蹲下身子,把下巴埋进胸膛里,“俺才不舍得把它扔掉呢!”

小小的金平实在是穷怕了,面对送上门来的“财神”,他怎会舍得扔掉啊!

【03

真是风马牛不相及,刺猬怎么能和财神联系在一起?这是哪辈子的人传下来的说法?这么荒谬滑稽的说法大人和孩子怎么都会相信?俺自己为什么也会自觉不自觉地经常把这个挂在嘴上?这是祖宗编造的自欺欺人的谎言,还是人们在少见的刺猬这个猥琐的动物那里寄予的发财的梦想?俺把那堆东西说成什么不行,怎么就这么口无遮拦地说成了刺猬?唉,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想改也没办法改啦!李金莲乜斜着金平,在心里默默地埋怨自己。

“娘求求你,傻孩子,你别再拿着死刺猬当宝贝了,赶快把它扔出去吧!”李金莲见金平没有反应,心里很着急,但她强迫自己耐着性子,“再说了,这是被人家扒了皮的死刺猬,它不会给咱们带来财运的。俺平平乖,等娘的病好了,娘给你逮一只活的刺猬给你总算行了吧?”李金莲又瞅了地上的胎盘一眼,急切又无奈地说。

金平恋恋不舍地抬起身来,不情愿地向屋外走去。

李金莲望着金平的背影,看到他那满身的泥土,心中不由得升起一阵酸楚。

金平端着一张大锨,与他的身高极不协调。他摇摇晃晃地走进东里屋,让人感到特别别扭。他笨拙而又不情愿地用铁锨将那胎盘敛起来,撅起小嘴,蔫头耷拉耳的走出了里屋的门口。半天才走到堂屋里。

他站在堂屋里犹豫了片刻,慢慢腾腾地走到堂院里。

当他离着茅房三五步的时候,突然从大门外窜过来一条黑色的大狗,两眼冒着凶光,直奔着他手中的铁锨而来。

金平被这条突如其来的大狗吓得差一点儿跳起来,魂儿顿时飞到了九霄云外。等他回过神儿来,那条大狗早已把那胎盘叼在嘴里,瞬间逃出大门口,转眼消失了。

金平木讷地站在那里,眼睛里流露出既惋惜又恐惧地神情。他端铁锨的双手在瑟瑟发抖,狂跳的心脏大半天才平静下来。

当他把铁锨贴着墙根儿放好,郁闷地转过身来时,忽然间隐约听到了婴儿的低低啼哭声。

于是,他惊讶而又兴奋起来。

他转动着脖子左顾右盼、东张西望,仔细地辨别着哭声

发出的方向。

顷刻间,满脸的笑容把金平心中的郁闷荡涤殆尽。好像在他的体内注射了一针兴奋剂,冲动不已。他急急忙忙跳上门台儿,疯狂地跑到了东里屋去。

一股冷风被他追赶着,吹到了李金莲的头顶上。她顺手拉过头顶前方的一件旧衣裳,盖在头上,露出两只无助的眼睛。苍白的脸上泛起了一层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