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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竞天起身舒展了一下身体,来到秦浪面前道:“上阵还得父子兵,别人帮我,我可信不过。”他将一封密旨递给了秦浪。
秦浪将密旨展开,心中隐约意识到了什么,当他看完这份密旨,有些诧异道:“这……”
桑竞天道:“李逸风的才能难以担当相位,陛下决定由我来接替他,收拾目前这个烂摊子。”双目盯住秦浪,犀利的目光试图直达秦浪的内心:“李逸风有自知之明,他早就愿意将相位交出来,但是有个人并不认同。”
秦浪和吕步摇时常饮茶聊天,对朝廷内部的权力纷争还是非常了解的,低声道:“何当重?”
桑竞天道:“此人表面不说什么,但是背地里依仗自身掌握大雍兵权,积极提携他的亲信部署,兵部尚书宗无期,户部尚书常山远,都是他过去的左膀右臂,就连刚刚被杀的兵部侍郎任枭城,也是他一手提携起来的。”
“太后难道不清楚?就坐视他任人唯亲?”
秦浪心中忽然产生了一个可怕的预感,任枭城的死绝非仇杀,而是不幸成为了政治斗争博弈的牺牲品,太后、桑竞天、陈穷年,他们并非看不清真相,而是他们一直都在布局,他们要放长线钓大鱼。
桑竞天低声道:“有些事明知是错的也必须听之任之,做事过激反而会起到相反的效果。”拍了拍秦浪的肩膀,意味深长道:“你和熙熙够聪明,锦园的事情做得很漂亮,有些事情必须找一个合适的人去做。”目光落在秦浪手中的密旨上,“皇上想要一把刀!一把无往不利的刀!”
秦浪心中明白,不是皇上需要,而是太后需要,桑竞天和太后的关系居然密切到了这种地步,该不会是老相好吧?拿我当刀,我能有什么好处?
桑竞天显然猜到了秦浪心中所想,低声道:“陛下答应,此事做成之后,给庆郡王恢复王位,你的前程自然不可限量。”
秦浪望着桑竞天,忽然意识到自己和桑竞天之间只有在相互利用的时候关系才最为融洽,或许不是太后选了自己,而是桑竞天选了自己。乱拳打死老师傅,初生牛犊不怕虎,解决这件事,陈穷年和桑竞天都不适合出面,所以才会想到自己,快刀方能斩乱麻!
秦浪道:“我需要师出有名。”
“天策府西羽卫统领,御前五品带刀侍卫!西羽门的官衙归你使用,直接归天策府上将军调遣。”
秦浪哑然失笑,给了一个头衔,还不是白玉宫的属下,听起来威风,可实际上换汤不换药,还好他对官衔并不介意。
桑竞天道:“别小看西羽门,过去曾经和金鳞卫的东羽门平起平坐,只是现在败落罢了,天策府也是一样,皇上先给你五百个编制,人员由你自己招募!”
李玉亭并不知道父亲目前的窘迫处境,仍然陶醉在父亲升迁的喜悦中,雍都的一帮王孙衙内排着队宴请这位当朝丞相的爱子。每日吟诗作对,声色犬马,好不快活。
秦浪率人来抓李玉亭的时候,他正在和曹晟、钟海天还有几位官家子弟搞笔会,秦浪来到之后不由分说就让人将他给抓了。
曹晟自问在秦浪面前还有几分人情可讲,走过去道:“秦老弟,到底怎么回事?”
秦浪掏出蟠龙令,其实这玩意儿就是个门禁卡,不过震慑这群人还是够了:“奉旨查案!”
曹晟和钟海天对望了一眼,他们都认识蟠龙令,也知道李玉亭曾经得罪了秦浪,只是他们并不知道秦浪一个天策府的小官,有什么权利抓人?抓人不该是刑部的事情吗?
李玉亭怒道:“秦浪,你什么意思?你竟敢抓我?”
秦浪向陈虎徒使了个眼色,陈虎徒手上稍一用力,李玉亭惨叫着躬下身去,秦浪扬起手中的玉佩道:“这玉佩是不是你的?”
李玉亭看到自己丢失的玉佩,吓得面无血色,其实他当初在春雪楼吃饭之后就发现丢失了玉佩,当时何山铭提醒过他,不过后来此事始终没有查到他身上,李玉亭自以为风波已经过去,看到秦浪拿出证物,顿时明白是怎么回事,大吼道:“秦浪,你敢诬我清白,这玉佩是我的不假,但分明是你趁我不备偷走的。”
秦浪笑眯眯望着李玉亭,忽然扬起手来,一巴掌抽在他的脸上,这巴掌打得突然,把在场人都震住了,打狗还需看主人,李玉亭再不济,他爹也是当朝丞相,秦浪充其量也不过是一个被废郡王的女婿。
“公然抗旨,侮辱朝廷命官,打你都是轻的。把他带去西羽门,我要亲自审问。”
秦浪一行总共也没有几个武士,除了他和陈虎徒之外就是两名随行武士。
西羽门距离天策府不远,这里有一座监狱,规模不大,过去属于刑部,用来关押待审的犯人,因为刑部大狱的启用,这里已经空了,还有四名守卫负责看守维护房屋,现在这里都属于秦浪统管。
临时招募当然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找到那么多人手,就算找到也未必合用,好在有陈虎徒,他在雍都有不少卸甲归乡的战友,一声召唤就来了五十多人,朝廷大笔一挥给秦浪划拨了五百个编制,成立西羽卫,虽然隶属天策府管辖,可也意义非凡,意味着天策府从今日开始真正拥有了可供自己调遣的武装力量。
这一切白玉宫并不知道,天策府上将军白玉宫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生活习惯从未改变过,这几天刚好属于她的晒网期,不过应当是有事情羁绊住了她,不然她只要出来肯定不会让秦浪太平。
本来陈虎徒还担心这件事和父亲扯上关系,秦浪将密旨给他看,却是盖了皇上玉玺的圣旨,任命秦浪为五品御前带刀护卫,成立西羽卫彻查刑部大狱证人被杀一案,直接向桑竞天禀报。
李玉亭从小娇生惯养,养尊处优惯了,那经过这种阵仗,秦浪将他押到西羽门监狱之后,不问口供,先让人揍了他一顿。李玉亭当即就承认那枚玉佩是他的,他也不敢再说是秦浪趁机拿走了他的玉佩,只说是无意中失落了。
秦浪问他在何处失落,李玉亭说不记得了,可熬不住秦浪连哄带吓,最后交代昨晚在何山铭的一处别院饮酒,秦浪问明地址,马上派人去搜查。
秦浪的做法本来也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如果不是皇上的那道秘旨秦浪也不敢肆无忌惮地这么干,和桑竞天见面之后,秦浪就完全明白了,李逸风的使命已经完成,太后萧自容要用桑竞天取代他。
只是秦浪都也没有想到,竟然从何山铭居住的别院中搜出了任枭城丢失的脑袋。这等于洗清了他的嫌疑,所有矛头都指向了何山铭。
秦浪非常清楚何山铭很可能是冤枉的,这颗人头应当是有人故意藏在那里,这是一场早就谋划好的局,太后、桑竞天、陈穷年,每个人都可能参与了布局,一切就绪之后,他们需要一个人站出来掀开大幕一角,恰恰他们选中了和各方都有些关系又没什么关系的自己。
丞相李逸风听说儿子被拿去,第一反应就是去找刑部要人,刑部尚书陈穷年将此事推了个一干二净,抓李玉亭的事情不是他干得,而且他连听都未曾听说过,建议他直接去找太后。
李逸风无奈之下只能去找太后,可萧自容拒绝和他见面,李逸风这个当朝丞相实在是窝囊透顶,思来想去,还是去找太师桑竞天,眼前这个局,或许只有桑竞天才能帮忙破解。
李逸风正为了儿子疲于奔走之际,何府内也是阴云密布,何当重让人去找二子何山铭回来,自从上次何山铭和他发生冲突之后,就一直没有回家居住,这才几天就惹下了天大的祸端。
何当重心情郁闷至极,独自一人站在院落中发呆,此时长子何山阔转动轮椅来到他的身边,轻声道:“父亲,外面冷,回房去吧。”
何当重叹了口气道:“我当初就应该强行将他送走,这混账给我捅出了这么大的漏子,都不知道他在外面还有一座别院。”
何山阔道:“就算天被捅出一个漏子了,女娲娘娘还是一样可以补上,事已至此,父亲也无需多虑。”
何当重摇了摇头道:“山铭这小子虽然鲁莽,但是他不可能去杀任枭城,应当是秦浪所为,此子手段真是阴险狠辣。”
何山阔道:“当然不会,其实……”这句话他并没有说完。
何当重低头望着儿子,看到他欲言又止的表情:“有什么话你不妨说吧。”
“任叔的死应当和秦浪也没有关系。”
何当重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朝制改革最大的受益者是谁?”
何当重没有回答,也不用回答,表面上看他还担任过去的位子,可实际上,他的心腹手下已经掌控了兵部和户部,任枭城是他提携不假,可归根结底还是任枭城自己主动想来雍都,现在看来驱使任枭城前来雍都的主要原因是报仇,可惜出师未捷身先死。
“太后对父亲始终都是忌惮的,从六部的安排就能够看出她对您的尊重,可事情最近有了改变。”何山阔并未点明,父亲行伍出身,出生入死的兄弟和部下太多,众人都知道父亲得势,所以新近登门求助者络绎不绝,父亲提携的人可不仅仅是任枭城。
“你是说,我最近做得一些事引起了有心人的警觉。”
“退一步海阔天空,解决问题的根本还在您的身上。”
何当重点了点头道:“桑竞天取代李逸风已经不可阻挡了。”其实儿子早就提醒过他,李逸风只不过是一个挡箭牌罢了,桑竞天才成为笑到最后的那个。
何山阔三番两次劝说过二弟,可何山铭就是不听,事情搞到这一步,何家不得不做出抉择,他提醒父亲道:“李逸风为了保住自己很可能会对您反咬一口,此事必须未雨绸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