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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2022515
连片的青瓦白墙房屋、四角尖尖的屋檐顶,城镇中央高大的门楼,门楼下以石块垒成高台,只要站在二楼便能一览众山小。
这是唐代的瞭望塔,日本的天守阁就是仿造其形式而建造的。
古格镇说是镇,其实规格已达到城市的大小,这多归功于镇东的河流,那是乌斯藏的母亲河,其支流一路向东,汇入唐国。汇成的主流为唐国所开辟的一条重要河道。往来商人若是选择海运的,一定会通过这条河进入唐国,那么依托此河流而建的古格镇,自然也就成为了商贾汇聚之地,乃是乌斯藏的经济重镇。
高长松因在古格镇入学,对这已非常熟悉,可对高老庄的绝大部分人,尤其是女眷而言,这却是他们梦想中的福地。
唐朝的女性政策还是比较友好的,民间却依旧流传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谚语,这二门指的是前文所说的庭院格局中的“中门”,也就是说在很多传统的家族之中,女子依旧被困于后宅。
“哇——”
“哇——”
“哇——”
驴拉的奚车穿过高大的门楼,古格镇的景色便映入高翠兰她们的眼帘,且不说最小的从未出过高老庄的高翠兰,哪怕是高香兰跟高玉兰也只来过这镇几回,那还是在她们小时候,古格镇的图景已记不真切了。
“嘚嘚”的驴蹄声在耳边徘徊,今明几日是来古格镇做生意的,高长松特意将家中的奚车收拾出,由驴子拉着来镇上。
驴子跟奚车是家里有的,驴子且不谈,奚车可是高老庄的稀罕物,一村庄只有三四辆,高长松现在坐的这辆未免有些晦气,高太公他们就是坐这车才车毁人亡的。
可现在是生产资料不足的唐代,家家户户都没什么余钱,像奚车这样的大家具,说晦气就丢了高长松都心疼,于是找了匠人修理,前段时间才终于修好。
至于驴子那也是高太公留下的产物,他们家在高老庄上算富裕的,但因买了奚车,资费就不够了。
现在物价是这样的,一碗豆腐在溢价后是两到三文,其实它最多就值一文。正常情况下马匹值一万五,耕牛中差点的是两千钱,年轻力壮的是三到四千。驴子便宜,就一千前后,不比一头猪贵多少。
高长松家的驴子是高太公图便宜买的,当时只花了九百文,因此问题也不少。
当高长松看到这匹驴子时,它细细的腿都在打颤,简直像行将就木的老人。
高长松看后目瞪口呆,心说:爹啊,你就买这驴子,他拉车估计都不如人啊!
结果就是他从脑子勉强扒拉出浅薄的饲料知识,日复一日小心照料着,终于养成了“勉强能拉车”的模样。
至于能不能真拉车,还要时间来检验,高长松赶车时只想“慢点、再慢点”。
……
饶是高香兰她们眼睛都黏在城楼上,高长松也是万万不能同意她们下车随便跑的。他这回来可是正儿八经做生意的,而且三个小娃娃要是被拐走了怎么办?
其实他也不是没想过将三个小娃娃留在庄上,可这回端午全村都涌到镇上,只留些手脚不便的老人,至于小娃娃,是被父母一手抱一个,带去镇上了。
高长松思来想去,高老庄连个能顶事的大人都没有,若把三小只放在空荡荡的庄上反不安全,还是将她们拉来了。
至于如何确保安全……
奚车停下后,高长松先从车上一跃而下,再把高翠兰她们一个个抱下来。
这奚车已经有了轿的雏形,真让高长松说,这就像一辆货车被强行加盖棚顶,这棚顶还是由立柱支撑,四面都没有强。
可想而知,奚车用于长途运输是不可能的,它根本无法刮风挡雨,支撑棚顶的柱子看起来很脆,于是拉车的畜生也不能跑快。
是有点鸡肋的交通工具。
为保证短期货运中货品不会从车板上掉出,底板四周的围挡比较高,高长松个高、腿长,走出来没问题,小女孩儿的短腿就不能够了,于是她只能将三小孩儿一个个抱出来。
抱到地上后,他究竟用何种方法确定她们不会被拐卖就展现出来了。
只见三小身上都穿着胸背,其款式很像过去红极一时的背背夹,胸背的背后系着一根绳子,跟高长松衣服相连。
这就是他现阶段能想到的比较好的方法——防走丢牵引绳。
没办法,他一个带三个小朋友,以他说来比较好的方法是左手一个右手一个,脖子上再骑一个,但以他目前的本事,还真没法长期驮着高翠兰这小胖墩。
于是只能先祭出神器。
当然了,他也不想一直用这牵引绳,毕竟那怕是胸背装,不像系在手上那种会引起小孩血液循环不流畅,但无论如何,由绳子系着的都可能产生危险,当然在唐代什么地铁关门夹住绳子的事是不可能的,真外出时他也会牢牢牵住她们的小手。
他担心的是节庆时人流量太大,把他们冲散了,你看《红楼梦》中的香菱不就是逛庙会时丢的吗?
此外,他还是挺相信本朝治安的,别说隔壁的唐国,他们乌斯藏对拐卖小孩的人贩子都毫不留情,前些日子听闻抓到过拐娃娃的妇女,经查案只是初犯,却也是抄斩,偕同的一个都没落下,全处死。这让高长松对治安有了一丝信心。
他先来到衙门划归的摆摊场地,今明两日宵禁外都可用作摆摊。由于高长松给的打点够,他的位置在河道附近,此刻都能听见龙舟队“嘿咻嘿咻”划船练习之声,想来明天场面一定火爆非凡。
领他来的衙役又收了几枚铜钱,心情更好,还对高长松说:“你们运气可好,明日除却龙舟队还有大船从河上过,以往若是有这船,街坊领居都会涌来看。”他道,“那可是往唐国送的船,源头自哪来尚且不知,可船上定是装满了金银财宝。”他又想起什么的叹息道,“我们哪怕是举全国之力,也造不出如此好的船只。”
高长松可听明白了,这就像是看阅兵式,若有机会可不是人人都想围观一番?再加上乌斯藏的人是真喜欢唐国,恐怕明日过道的船真能将端午节的气氛推至高潮。
他谢过衙役的提点,后又将驴子跟舆奚车存到客栈。
只是暂存,花不了几个钱。
……
打点好一切后生意就开始做了,高长松与彼此的商贩笑笑。小商人讲究和气生财,彼此间关系都会搞得不错,隔壁卖蒸饼的大妈还赞他们一家几口都长得好。
倒没有人问高长松老父母何在,这半大的少年郎带着一家三小来讨口饭吃,再问了不是往人家痛处上戳吗?
高长松将先前写好字的板往摊位前一支,只见上面写了“豆花”二字,还颇为形象地画图,下面写了个“一”。
这年头的识字普及率不算高,可在大城镇,不少百姓都识两个字,尤其镇上又有豆腐店又有花店的,看着看着也该认识了。
只是没人知道这豆花是何物。
好在一文并不算多少钱,很快就有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来,对方看高长松揭开锅,眼就瞪得老大,这不是那三文才一小块的豆腐吗?这里一文竟然给了一海碗?而且又听说这家不仅收开圆通宝,普通的绢布以及粮食都是收的,那就更难能可贵了。
一海碗的豆花够两个成年人吃,也能填饱肚量大的壮汉的胃,实在划算。
很快,他这的生意就开张起来,人买吃食都是一个看一个,见高长松这生意火爆都排起长龙队,更是勾起其他人的好奇心,尤其他就在河道边摆摊,今日出来看龙舟的人都被吸引住了,高长松忙得脚不着地,而高香兰跟高玉兰更是用透亮的童音喊着“一文一海碗豆花”之流。
高长松这叮叮咚咚、叮叮咚咚,进账个不停。
等他好不容易歇歇,就听见隔壁腰大肚圆的蒸饼大娘神秘兮兮地凑过来道:“你看那郎君,已经吃了五六个饼,怎还在继续?”随后又接上一句,“看他从街头吃到街尾,真不像是有那肚量的人。”
高长松心说这不就是个大胃王吗?好像也没啥的,不是说大胃王的胃部构造不同于其他,可他一抬头望大娘所说的方向看去,表情立刻就变了。
他算是知道为什么对方如此关注此路人,而且还用副春心萌动的语调说话。
可恶,这位客人实在长得太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