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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2022530
长安城有东西二市,东市卖达官贵人所需的奇珍异宝,西市则多平民往来。胡人的香料、远经丝绸之路而来的器皿、南海的珊瑚珍珠、匠人随意打造的给小娘子的篦子……种种物件在西市一应具全。
牛马毛驴等牲畜也可在西市买得。
这天下他处的城镇多模仿长安,乌斯藏的也不例外,高长松骑阿毛至成年后便牵驴徒步,西市与他肖似的人颇多,有牵牛的,有牵驴的,甚至有牵马的。
高长松多看了几眼那牵马的,原因无他,在唐代马真的太珍贵了,更别说他还不在国力强盛的唐国,而是在乌斯藏这等寒酸的小国,光是民间有人能供养马匹就够让人震惊的了。
他细细打量那马,又觉得其外表与自己所想的颇有些不同,原因无他,这马实在是太矮小的。
若他精通此道便知这小马乃是藏地的品种,属高原小型马种,直头、宽胸、心肺发达、耐力惊人,可因其过于矮小,骑起来很不气派,不多用于战场上。
目前唐国所用的高头大马,基本上都是东突厥引来的马种,从隋朝起他们便注意改善本土马种,李唐继承了隋朝的御马监,此外李渊跟李世民都很注意引进突厥的马种,未来唐朝的马种数会提升至83。
战场上最常出现的,都混着阿拉伯马的血统。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眼下这小小一匹藏马,价格都在两万五千文以上,是驴子的十倍有余,高长松看着,总觉得那牵马人都趾高气昂的。
透着金钱的气息。
他啧啧称叹后去买驴,卖驴的郎君就那几个,他只看驴健壮与否,至于哪家更好,他们村上养驴的就那几家,都是摸石头过河自己买的,谁也不能给谁点建议。
于四娘先前顺嘴提道:“十二郎可劲杀价就好,那些人叫价比天高,你真看看几天都不见得能卖的了一匹的。”
高长松觉得于四娘说得挺对,于是他先牵着阿毛打量众多健驴,那些人恐以为他是竞争对手,也上下扫视一番阿毛,随即送出了轻蔑的眼神。
高长松:“……”
阿毛啊阿毛,你也太没有排面了吧!
这些人在歧视你啊,阿毛!
可高长松回头看看,对比阿毛的小细蹄子跟健驴的粗腿,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也不知是否为他的错觉,总觉得有几匹比马还气派。
高长松凝神静气,张开慧眼打量健驴,趾高气昂的灵气最足,他想想还是牵着阿毛来那高昂头颅的健驴面前问:“这匹多少。”
那牙郎本以为高长松是折价卖驴的,见他询价还惊了一番,很快从善如流夸高长松眼光,说他要三千文。
饶是他狮子大开口高长松却也没自乱阵脚,直接砍半文一千五百文可卖?对方当然不许,二者又是一番唇枪舌战,最后以一千九百文拿下了健驴。
二者直接定契,问到是以絹还是铜板兑钱,对方想后各要一半,高长松说自家在高老庄上,不到半个时辰就能走到,问对方是否愿意同他走一遭,那牙郎自然是许的,牵着健驴就要走。
他们自西市一路穿行,卖出健驴牙郎心情颇佳,同高长松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来。
他自言是乌斯藏人,住在附近村庄,世代以养驴为生,因此家中颇为富裕,高长松则也说自家是以豆腐为业的,买健驴是为了拉磨。
此人听后一拍大腿道:“我怎么说郎君你看着眼熟,端午那日的豆花可是你卖的?”
高长松笑着说是。
许是因二者间有豆花做联系,关系一下子拉近了,便说了些如何调/教健驴的话,只听他道:“实不相瞒,这驴虽长得最好,脾气也犟得可以,你甭以为只有马才会倔,我这驴也如此。”
“尤其你这毛驴腿颤微微的,别给他欺负死。”
高长松听后又回头看看倔驴,只觉得他的眼神很不善,不由吞咽口口水,再看慢悠悠走路甩着小尾巴的阿毛,不由悲从中来,仿佛已经看见他未来的悲惨生活了。
阿毛:咩?
……
也是凑巧,他们今儿路过顺德楼,那牙郎也健谈,看高长松若有若无地打量顺德楼直说:“郎君有所不知,这顺德楼虽是镇上的名店,近些日子却大不如金沙楼。”
高长松试探道:“还有这事?据说所知两家名声不相上下,还总有人在他们这赋诗哩。”
“本是如此,可顺德楼今日也不知是怎的,不是有胡商说腹泻了,就是说他们菜有一股子酸味,先前还有伙大胡子来闹事说是盘缠被偷,一来二去之下生意也就冷清了些许,我看他们掌柜跟小二都没没精打采的。”他点评道,“若长此以往,这第一楼的名声就要让给金沙楼了。”
高长松听了,认为比起妖魔作祟,听起来更像是被不三不四的游侠儿缠上了以至于门庭冷落,可想到发布的任务,又觉得没那么简单,便凝神看向不远处的楼宇。
不知是否为他错觉,总觉得那楼的青瓦白墙都暗淡些许,虽在阳光下却有股阴冷感。
再说慧眼中的视野则更诡谲了,只见顺德楼从内至外散发着一股黑气,恰巧此刻有食客从那走出来,高长松眼瞅着一股黑气钻入此人衣袖。
他不由倒吸一口冷气:“嘶——”
心说李铁牛也日日出入于顺德楼,不会也……
想到这,买到健驴的喜悦烟消云散,只剩下忧愁,那牙郎见他如此,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得跟他讲些调/教倔驴的方法。
……
高长松引人入庄上,那牙郎背着绢布与铜板,颇高兴地离开了,高长松却不见有多高兴的,只先将倔驴带入驴厩。
他是真怕阿毛被欺负了,干脆召高香兰来说帮阿毛洗洗,又跟对他说将高翠兰她们看好了,先别招惹这驴子,若是被蹬一脚就不得了了。
高香兰点头,牵着阿毛拿梳子给他洗洗刷刷,至于高长松自己则去找了才劳作大半天的李铁牛。
他在忙着做酱,短打上东一坨西一撇的,尽是未发酵好的酱汁。
高长松将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个遍,见其身上无黑气萦绕,才松一口气,倒是李铁牛给打量得心里发毛,直嘀咕想不知高长松欲做些什么。
……
顺德楼所见令高长松敲响警钟,他入夜之后终于按照先前白仙所传授的,盘腿坐在寝具上,沐浴着月之精华开始修行。
无论如何,哪怕是掌握点幻术,都比什么都不会好吧,打不过起码让我能逃走啊……
他的想法还是很朴实的。
幻术在中国历史上很常见,白仙传授给高长松的并非什么独门秘法,追溯历史,汉武帝举行百戏盛会时的“鱼龙蔓延”,魏晋南北朝时的“凤凰含书”、“拔井”都是幻术,此外还有常见的“落地生瓜”,蒲松龄就在《聊斋志异种梨》中写过。
“落地生瓜”就是先前老鼠妖骗人时用的幻术。
高长松本以为幻术也有甚“急急如律令”之类的口诀,却听白仙说并非如此,他要调动的是玄而又玄的灵力、精神力,此外还需要一点体验感。
例如扮作石头,就要以石头自居放空灵海等等。
高长松听白仙讲解一通,沉痛地发现自己好像什么都没听,也只能自己摸索,又听说他们这群妖怪沐浴月光修行事半功倍,便选了这时候。
哎,希望有所裨益吧。
……
与此同时,在乌斯藏的边界……
葛巢凝视那乌斯藏的城墙,面带坚毅之色:师傅,我定不负众望,将新的希望带回灵宝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