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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曾经被迫体会过被群体思维压迫的感受,说是人格摧毁也不为过。任何意志不够坚定的人都会在那种极端恐怖的折磨下很快精神崩溃,并沦为被夺心魔操控的行尸走肉,就像之前出现在纽约的无数宿主们那样。
贝尔纳黛特的精神还是独立的,这让他看到了能将她救回来的希望。
“但是暗核碎片还在他手上。”灯光闪动着传达出贝尔纳黛特的焦虑,“如果找不到它的话,我会一次一次被他重新抓进来。”
“我明白。”
彼得皱着眉尖飞快思考,忽然回想起她刚刚提到过的一句话:“‘暗核与你的精神相互连接,而碎片与本体连接’。所以夺心魔能在关闭通道后仍然找到你,也是他只能将你的意识带去逆世界,而身体却依旧留在这里的原因。”
灯光继续闪动,“yes”。
“那就是说,作为能够开启逆世界通道的钥匙之一,暗核碎片与本体的连接能够跨越两个世界间的屏障。”
他喃喃说着,像是一下子想通了什么:“我知道了!既然夺心魔可以用暗核找到你,那我们也可以用暗核本体找到碎片所在的地方。”
这句话太长,被削弱成层层回音落在逆世界时,很难被一下子就完全听清。
贝尔纳黛特迷茫地思考了一会儿,点了点那些灯光:“重复?”
彼得意识到是自己语速太快的缘故,于是放慢速度,将刚刚的话尽可能地分成几个短句,一字一句重复给对方听。
这次贝尔纳黛特听懂了,但仍有疑问:“怎么做?”
“卢锡安长官已经接管了pib开创派的所有研究成果,里面就包括暗核的资料,还有以前斯蒂芬给我的那些。”彼得回答,“我们可以试着用同样的办法试试。”
“但在那之前,你必须要保护好自己。我会每天来这里陪你的,好吗?别担心。我向你保证,一定会救你回来。”
他的声音不断响起在耳边,朦朦胧胧,却又带着令人熟悉的温暖与坚定。贝尔纳黛特感觉自己原本已经紧绷到极限的神经,正在随着彼得的安慰而逐渐放松下来。紧接着冒出头的则是无数难以表达的委屈和难过,浓烈到她眼眶酸疼,喉咙拥堵。
在自己最信任和依赖的恋人面前,人似乎总是会变得格外脆弱。
她咬住嘴唇,伸手缓慢敲出一个“i konw”,却听到彼得很快问:“你是不是哭了?”
十一年的陪伴让他们已经太了解彼此,哪怕看不到,他仍然能从灯光闪动频率变慢这种细枝末节里察觉到对方的情绪变化。
于是,原本被极力克制在眼眶里的泪水瞬间滴落出来。贝尔纳黛特蹲下身,试图将哭声压抑在胸腔里。即使这里没有人,彼得也听不到她的声音,她仍然不希望自己表现得如此脆弱无用。
“贝妮……”他努力想要安慰对方,可语言的重量在绝对的距离面前显得格外苍白。
贝尔纳黛特很快收拾好自己的情绪,点了点面前的光粒——“i’m ok”。
然后,她又问:“已经过去多少天了?”
“两天。”彼得回答。
这个结果让她感到非常不可思议。
如果仅仅只是被关在这里才两天时间,她不应该这么无法忍受。而且后来夺心魔还来短暂陪过她好几次,怎么看都不应该才过两天。
“为什么会这样?”她自言自语着轻声开口。
“因为两个世界的时间流速是完全不同的。”
夺心魔的声音突然从大门处传来,语调不高,擦过她的耳膜时却像是有冰冷刀尖贴着神经滑过,炸开一连串尖锐到恐怖的畏惧感。
她缩在实验台的一角背靠着墙壁,瞪大眼睛望着对方,睫毛上还挂着没擦干净的细小泪珠,浑身戒备的模样看上去很像一只被雷雨声突然惊醒的猫。
身体撞上背后那些漂浮的发光粒子,带来灯光疯狂乱闪。
彼得愣了愣,似乎意识到什么,连忙叫了她一声:“贝妮?”然而灯光的混乱明灭并没有就此停止,他开始感觉情况不对劲。
与此同时,夺心魔从地下室门外的阴影中慢慢走进来,将手里的东西随意放在旁边长桌上。
是一张封面写有《惊情四百年》单词的光碟,她上次为了转移话题时随口提到想看的电影。
不过贝尔纳黛特没认出来,她只匆匆一瞥后,就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这个正朝她逐步走来的黑衣少年身上,浑身都在控制不住的发冷,颤抖。过量的恐慌流窜在她血液里尖咋叫喊,每一寸肌肉都因为扑面而来的压迫感而紧绷到酸疼。
也许是被囚禁在这里太久,漫长的精神折磨和不见天日让她的勇气已经有了裂隙。
当夺心魔走到离她只有几步之遥的时候,贝尔纳黛特甚至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终于崩溃着啜泣出声。原本已经止住的眼泪又开始失控地往外冒,哪怕她立刻咬住自己的手背试图阻止也无济于事,反而将哽在喉咙里的哭腔与呜咽声一起挤碎出来。
见她突然哭得如此狼狈,夺心魔停下来,面无表情地看了她几秒,然后轻轻笑起来,低头用指尖刮了刮眉尾,一副完全没有生气的散漫模样:“怎么一看到我就哭成这样?刚刚不还好好的。”
她说不出话,大量混乱的情绪一拥而上,将她所有的思考能力都淹没过去,连耳边再次传来彼得的声音都没听清他说的到底是什么。
“不打算回答他了?”夺心魔如有所思地看着那些斑斓明亮的光粒。漆黑眼睛被玫瑰色的微光镶上一圈隐约泛红的边缘,精致而没有表情的脸孔,让他看上去比任何时候都像个鬼魅,随时会挣脱那层束缚着他的人类皮囊。
“那不如我帮你回答。”说着,他就要伸手去触碰那些玫瑰云。
贝尔纳黛特连忙扑过去抓住他的衣袖,指尖不小心碰到他手腕的肌肤,违反本性的强烈依恋感触电般钻进她麻木许久的身体感官,催促她想要索求更多。
然而她仅仅只是抓着那层布料,不肯再多进一步,酸哑的喉咙抽搐着吐出一句不成调的话:“不要……”
“不要什么?”他垂着眼睛望着她,平静到冷漠的声音,一字一句敲打在她弓起的脊背上,等待着她连灵魂都献出臣服。
可他不会答应自己的请求,贝尔纳黛特很清楚这一点。
或者说就算答应了,他也一定会提出更过分的附加条件,这是蜘蛛的天性。捕食者的暂时忍让只是为了能在下一次,更精准快速地制住猎物的致命处。
彼得也很喜欢这样。
在对待敌人时,他总是会有点恶劣的,游刃有余且带着种玩弄性质地追捕对方。看到他们因为逃跑到筋疲力尽而开始恼羞成怒地反击,或者感到惊慌失措时,他反而会觉得格外高兴。
这种情绪其实没什么特别的奇怪成分,就是纯粹觉得高兴而已,跟玩游戏时忽然遇到有意思的隐藏线是差不多的心态。
但对被他盯上的目标来说,这孩子的狩猎习惯无疑非常折磨人。
泰德曾经这么评价过他,还半开玩笑地问过贝尔纳黛特有没有过类似的感受。
可惜她一直没太在意这点。
不过从夺心魔身上,她算是彻底感受到了这种天性一旦被扭曲的可怕之处。
“不要……不要找他……”
贝尔纳黛特艰难挤出几个词汇,低着头不去看对方,却被夺心魔伸手捏住下颌强迫着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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