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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上过得风平浪静，文杉就着湖边的水洗了脸，再次把装备藏在草丛里，然后强打精神装作刚上班的样子，绕路去了上班地点。
在湖边看到沈渡居然又已经提前到了，正在那里解绳索。
他看见怔呆的文杉，还咧嘴一笑，“警长来的真早啊。”
这一声警长可算把文杉叫清醒了，她立刻加快脚步赶到岸边，皱着眉有点审视地盯着沈渡。
没想到沈渡吓了一跳：”警长，你这脸、是咋的了？“
没睡好让文杉的脸有点浮肿，两团阴影挂在眼底，印堂发黑，招风招煞。
文杉凉飕飕地道：”……不关你事。“
沈渡却好像习惯了她不待见的态度，反倒一笑，把手里的绳索扔到岸上，邀请文杉上船。
文杉压抑着心底上贼船的想法跳上木筏，接过船桨，快速地想往湖中心去。
这几天他们几乎都在这一片湖泊边缘打转转，文杉很想尽快看看天鹅湖真正的样子。
可是沈渡有气无力划船的样子让文杉一看就火大，她只能自己更加用力地划桨。
沈渡却有点诧异，他那张颓废要死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可以称得上是认真的神色，一开始以为她只是玩玩，小女生么，一时热血上头很正常，等过了劲觉得无聊自然就放弃了。
可文杉似乎跟他想的不一样。
“我看过你的资料，你是独生女吧。”
没头没尾冒出这一句，文杉斜了一眼沈渡，他会看她的资料？这男人不是连湖里的垃圾都装瞎看不到吗？
沈渡摸了摸下巴，嘿嘿说道：“宝贝独生女，你家里人怎么会舍得你选择警察这个危险的职业？”
他看过文杉资料，自然知道文杉不只是独生女，还是单亲家庭。
这样的家庭，一个女孩子有多珍稀，又怎么可能放任她读警校、这才实习啊，就搞得这么认真，正式工作得是什么样儿？
文杉根本不想搭理沈渡，更不想谈论自己的出身和家庭，她有种被冒犯到的感受。
虽然知道被派来实习，自己的资料也不是什么秘密，但这不代表沈渡就可以这么没分寸地打听她的家事。
”等一下，“文杉面无表情指了指刚才行过的地方，”那里好像有漂浮物。“
沈渡被当做空气，落了个没趣，小姑娘防备心还挺强的，不过依着文杉的性格，沈渡想也知道多半也是她一意孤行。
顺着手指的地方看去，果然看到一团白乎乎的东西在水面上打旋。
两人立刻划过去，文杉直接用船桨，把那团白乎乎的垃圾勾了过来，原来是个塑料袋，外包装还印着某某”超市“的字样，里面还团着一个黏糊糊的塑料餐盒。
两人闻到一股恶臭扭过了头。
文杉学过相关知识，知道这种塑料垃圾飘在湖面上一百年也不会降解，简直是污染物里的头号大敌。
”咱们再划到别处看看，也许还有其他被扔下来的垃圾。“
沈渡安静如鸡地听从指挥，印堂发黑的文杉警长他不敢再惹，还是听话保平安吧。
眼见日头升了起来，沈渡的肚子不合时宜咕嘟一声叫了，他有点尴尬，哎呀呀多长时间都没这么卖过力气了，饿的饥肠辘辘。
沈渡笑眯眯看向文杉，”要不咱靠边休息一阵吧。“
文杉铁面无私：”你又想偷懒？“
沈渡咧开大白牙：”怎么能这么说，咱们中午本来就有正常下班休息的时间。“
文杉盯着他眯起眼睛，忽然道：”你说的也对。“
沈渡反而惊悚了一下，突然这么，这么好说话？
就看文杉真的放下了船桨，慢慢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包昨天晚上没吃完的压缩饼干。
就这么吃了起来。
沈渡看傻了。
“你，你还带了饭？”
文杉咬着饼干，一个清新小白眼翻过去：“这一片湖泊这么大，咱们要是就这么来来回去，几时才能巡查到湖中心？”
沈渡一脸肾亏的样子，可见他混日子真是混习惯了，“你是说，我们中午不靠岸了？”
文杉眨了一下眼：”我们要争取一切时间巡察更多的地方。“
沈渡算是栽了，他盯着文杉一口一口吃下去的饼干，弱了声气：“那个，饼干，不能分我点吗？”
闻言，文杉却立刻把手里剩下的饼干全一口塞到嘴里，两只手还不忘拍了拍饼干屑，对沈渡一笑，“抱歉，没有了呢。”
沈渡石化。
文杉那边还毫不留情补刀：“放心，你一个大男人身强体壮，一天不吃饭饿不死的。”
这几天她已经很清楚了，沈渡每次都找各种理由当然的摸鱼偷懒，他口中送去修理的“机动船只”根本不知道在哪里，所谓的巡湖也一直只是在湖的岸边转悠，文杉根本不可能让他这么轻松混下去。
自作孽不可活，来自文杉同学的报复就是这么及时。
沈渡没吃饼干却差点被噎死，他心里道很好，常年打雁却被一只初出茅庐的小雁啄了眼。
他挤出能屈能伸的笑，看文杉吃饱喝足的样子：”您吃饱了吗，吃饱的话，要不咱还是继续往前面划一划？“
文杉挑了一下眉：”……非常好啊。“
沈渡饿着肚子，还被文杉指使划木筏，简直比那苦力还苦力。但每当文杉看过来的时候，他还要挤出任劳任怨的老实人微笑。
文杉对这样的沈渡很满意，小木筏不动声色地平稳快速地移向白垠的湖泊，而文杉也终于得以看见天鹅湖更深处的风景。
文杉从前对”环保“其实真没什么概念，这可能也是大多数普通人的状态，但是当她亲手打捞了恶臭熏天的垃圾那一刻，是看多少宣传片都带不来的震撼。
文杉心里复杂。
没注意到沈渡探究的目光在打量她。
他们今天一天也颇有战国，在文杉火眼金睛下，至少肉眼可见的漂浮物都被清理干净了。而眼看快到了下班时间，文杉竟然也痛快地就这么放过了沈渡，两人准点靠岸，一分钟都没加班。
沈渡心里觉得有古怪，可他没机会探究，因为文杉已经再次骑上小电驴风风火火离开了园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