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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此话真假,可不管真假,只要是为了他的阿芜好,他都愿意去信。
这辈子,害她最惨的人是他,他已是再也无法弥补她了,若他能用这什么所谓的气运,让她来世过得好些,折了这条命又如何。
他依老道所述之法,每七日用心头血揉作一支香,点在棺椁前,整整点了七七四十九日。
纵然那把匕首捅进胸口,他也再感受不到疼,打阿芜走后,他的心便彻底死了。
他欠了她一生,瞒了她一世,竟到最后还是什么都未给她,这世上她最该恨的人该是他了。
要不是他一意孤行将她困在身边,一厢情愿做着那些所谓为她好的事,或许她也不会落得这么一个下场。
他很想梦到她,想告诉她,那杯鸩酒并非他所赐,可他点了那么久的香,在棺椁旁对她说了那么多的话,她仍是一次都没有出现在他梦里。
想必她是恨极,厌极了他,甚至来梦里咒骂他一句都不愿意。
四十九日后,果真如同老道说的那般,他已是形销骨立,奄奄一息,他很清楚,自己应是时日无多。
当日,那老道吃饱了酒,兴高采烈地来领黄金万两,却一时说漏了嘴,提到自己从前帮人夺了一个小姑娘气运的事。
后来,老道自是没有拿到他心心念念的万两黄金,反被他用剑一下捅进了胸口,当场丧命。
气运之事是真是假他不得而知,可他不能容忍任何曾伤害过阿芜的人。
他久不在朝,朝野动荡,东面他那几个已长大成人的弟弟,亦开始暴露其狼子野心,有了谋反篡位之意,甚至于借太皇太后寿辰,大摇大摆地回了京城。
十一进宫与他说起此事,正在等死的他才赫然反应过来,除了阿芜,这世上他还有一个亏欠良多的人。
他召来孟太医,服下了暂且支撑精神的药,重新临朝,在寿宴之上,以比剑为名,设计让他那位觊觎皇位的十五弟一把将剑捅进了他的胸口,以彻底坐实他们刺杀谋反的罪名。
这是他能为旭儿做的最后一件事,往后的路他便要自己走了。
只可怜他这么小就得独自承受一切,此生已是来不及,若有机会,让他来世再做旭儿的父亲,为他一生遮风挡雨吧。
看着抱着血流不止的他崩溃大哭的旭儿,他缓缓将手覆在他的脸上,他从前竟未发觉,原来旭儿的眉眼和她生得那么相像。
弥留之际,他仿佛看见她的阿芜站在那儿在冲着他笑,一如从前那般,柔声喊他“陛下”。
那一刻,说他自私也好,卑劣也罢,他蓦然想收回自己在她棺椁前说的那句“来世别再遇到他”的话。
他还是想见到她,哪怕只是远远看上一眼,也好……
裕宁宫。
成则帝倏然睁开眼,只觉眼前模糊的厉害,抬手摸了摸眼角,却发现掌心一片水泽。
床榻边燃着昏暗的烛火,他盯着帐顶隐隐约约的芙蓉花试图令自己平静下来。
虽只是做了个零零碎碎的,奇怪的梦,可无尽的遗憾和尖锐的疼痛仍残留在心底不住地蔓延开来。
他长叹了一口气,侧身又将枕边人搂紧了几分。
那人秀眉微蹙,扭了扭身子,自朱唇间溢出几声嘤咛,娇滴滴抱怨了句“陛下,臣妾累了,实在折腾不动了”。
成则帝闻言,轻柔地抚了抚她的脸颊,低低在她耳畔唤了一声:“阿芜。”
“嗯?”碧芜迷迷糊糊回应。
但他未继续说道,少顷,只又轻轻唤了她一声。
碧芜“嗯”了一下,埋首往他怀中拱了拱,却听他第三次唤她。
她终是疑惑地睁开眼,迷茫地看去,竟瞥见他眼角湿漉漉的一片,碧芜不由得清醒了些,毕竟历经了两世,她从未见他哭过。
她抬手擦了擦他残余的泪痕,蹙眉担忧地问道:“陛下,您可是梦魇了?”
成则帝抿唇不言,只久久地看着她。
他确实做了噩梦,还是最可怕的梦,梦里他没有保护好她,竟是彻底失去她了。
见他沉默着不答,碧芜攀住他宽阔的背脊,轻轻拍着,若安慰孩子一般柔声安慰他:“别怕,陛下,臣妾在呢。”
抱着怀中娇柔的女子,听着她温婉的声儿,他不安的心才终于渐渐平静下来。
没一会儿碧芜困意上头,嗅着男人身上熟悉幽淡的气息,闭上眼睛,呼吸很快变得平稳绵长。
成则帝看着她恬静的睡颜,抿唇轻笑,俯首在她额间落下一吻。
是,只不过是个梦罢了。
此生她一直都在,在他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