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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晓芸面容虽平静,言语却有难得的愠怒。
“侯爷纵横沙场,出生入死十余年,所见所识,远胜过我这小女子,若我要瞒过他,怕是要滔天功夫。”
“且不论侯爷与我只是逢场作戏,退一步说,便是他心属我,以侯爷作风,岂容异心之人酣睡侧卧之榻?”
“楚指挥使与侯爷相识已久,最清楚不过,侯爷何曾因情用事过?”
楚霂略带审视地又打量了宁晓芸一眼,心下叹气,从前薛灵祈确实冷静,如今……怕是不敢笃定。
他沉思片刻,道:“人总会转性子。”
宁晓芸轻笑了一下,自嘲道:“即便他有朝一日转了性子,也绝不会是为我。”
按薛灵祈脾性,若说这世上唯有一人能让他失了理智,怕是只有他自幼相依为命的老太君了。
一片云霞缓缓飘过,暖阳从云层缝隙中照下来,将宁晓芸娇艳的面容照得晦暗不明。
“楚指挥使,侯爷愿意留我,其实并无别的缘由。”
她敛去眼底复杂情绪,一字一句道:“不过真心二字罢了。”
语毕,她不想再与楚霂多言,垂下眼帘,“若是指挥使没有别的要说,先行告退。”
不待她转身离去,楚霂忽然道:“宁姑娘,我有个不情之请。”
他站在阴影中,凝望那道秀丽的背影,轻叹了口气。
“只愿你,记得今日所言。”
宁晓芸怔住半晌,最终微微颔首,而后径自离开。
楚霂久久未动,默默转动手中的珊瑚珠串。
……真心么?
她确实“真心”待薛灵祈,不曾害过他一分一毫,也兢兢业业做好分内事,没有惹过别的麻烦。
可又有何用?一边是拿命在熬,一边却是真心得纯粹,瞧不出用情与否。
若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他即便不想管这事,也不得不做个坏人,总得劝劝那一根筋的。
这世上有情人多了,能成眷属的终究是少数罢了。
楚霂倏然将珊瑚珠串收拢在手心,慢慢放进袖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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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时分,画舫宴会到了正戏。
宁晓芸跟在薛灵祈身后,在厅堂左侧上方入座。
宴席厅里,乐师齐齐坐了两排,琴瑟琵琶一应俱全,余音绕梁,不绝于耳。
宁晓芸垂眸坐在薛灵祈身侧,她穿着绯红金丝春桃的上衫,娇媚容颜在烛光下愈发谲滟秩丽,似海棠春花迎风绽开,抬手投足间别有一番千娇百媚。
席间许多目光悄悄扫过来,或探究,或惊艳,或唏嘘。
除了一抹恶毒的冷意。
望着那道娇小的身影,安宁郡主心中怒意沸腾,“不过是个小门小户的丫头,也就姿色尚可,侯爷怎会留着她?”
很快,宁晓芸也察觉到了那炽热的眼神。她只是思忖着楚霂的话,并未将安宁郡主放在心上。
楚霂今日究竟为何突然找她呢?她想不通。
如今夏太师病重在榻,太后也已将她视为废棋,应当不会再有人指望再通过她来激怒薛灵祈,试图给他挖坑了。
既然如此,楚霂的担忧实在无从谈起。
难不成薛灵祈并未放下对她的全部戒心,要借此旁敲侧击?
她雪白手腕搁在桌上,缓缓拨弄着酒杯边沿,没由来情绪低沉下去。
宜静公主行至她面前,抬手扬了扬,拉回了她的思绪。
“公主殿下,妾身敬您。”宁晓芸起身行礼。
她径自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未等宜静公主回话,她自顾自地拿起白玉酒壶,又斟满了一杯。
“今日多谢公主殿下今日解围,此杯以表谢意。”说完,又是满杯入口,手中晃了晃空荡荡的青瓷薄胎酒杯。
这下不仅是薛灵祈发觉她不对劲,连宜静公主也诧异了。
宜静公主愣了下,莞尔道:“少夫人好酒量,只是这梨花醉入口虽清甜,后劲却足得很,少夫人莫要贪杯。”
她声音不大,柔声柔气的,叫人听得很舒服。
“听闻少夫人擅射箭,不知可会掷飞箭?若是少夫人有兴致,不如和本宫切磋两局。”
她顿了顿,莹润玉手指向厅内角落。
靠墙处立了个小小的草靶子,有侍从正在将短箭筒搬上案桌,露出一簇簇白羽箭尾。
宁晓芸眨了眨眼,酒气渐渐涌上喉咙,思绪迟了些许。
“侯爷,妾身去玩玩可好?”她撇过脸,冲薛灵祈娇俏一笑。
“想去便去罢。”薛灵祈眸光落在她昳丽面容上,含着笑意。
宜静公主携了宁晓芸的手,两个人就往角落而去。
宁晓芸素白手指起短短的羽箭,凝神屏气,微眯了眯眼睛,羽箭脱手而出。
“哒”地一声正中红心。
她回头看向薛灵祈,绽开璀璨笑容。
薛灵祈静坐着,微微颔首,唇边轻扬。
待宁晓芸转身过去,他立即敛了笑意,稍纵即逝地打量了宴席中的一隅。
那里坐着个清隽儒雅的男子,约莫三十出头,一身天青色衣袍,正抬腕饮酒,袖袍半遮住眼眸间一丝风流倜傥。
他目光所及,落在那道笑着掷箭的绯红倩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