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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用刑【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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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灯光污染的夜空永远这么深邃,繁星点缀在云层之间,拱卫着皎洁的明月,北平城外的某处竹林有一处竹屋,夜风呼啸而过时,拨弄着窗内的烛光,让几个人影晃动了一下。

被紧紧锁死的门后,顾怀迷迷糊糊醒了过来,视线还没聚焦,就感受到了后脑剧烈的疼痛,这股疼痛让他的意识没法真正清醒,自然也就听不清楚门外的一些破碎语句。

“什么时候过来领人?”

“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南下的马车准备好了?”

“少喝些酒,莫要误了事!”

“那边怕是发现了动静”

“大人有没有传过来消息?”

一侧脸颊与地面接触的冰冷感觉让意识稍微清醒了一点,手被反绑,自然没办法撑起身子,顾怀深呼吸了一口气,尽量忽略掉脑后的痛楚,在黑暗中睁大眼眸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之前发生了什么?对了,是一辆马车还有个魁梧的赶车汉子。

那眼神和笑容顾怀上一次感受到这种毫不掩饰的恶意还是在蒲弘身上。

应该是早就计划好了查清楚了自己从王府出来的路径,找好了动手的地点准备也很充分,有马车马车里应该还有人,自己要是没被一棒撂倒,应该也跑不掉。

是谁在做这样的事情?张茂典父子?最近没了消息的宋佳?还是那群不死心的蒙元人?

不对应该不是张茂典父子不和燕王撕破脸就不会动自己宋佳应该没有这样的手段蒙元人倒是有可能,但那个汉子是大明人。

还得罪过谁?

应该是没有了不可能是燕王想要灭口,也不可能是随机的绑架勒索

但现在这些都不算太过重要,这一系列动作虽然判断不出来源,但那恶意却是实实在在的,眼下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手脚被绑得很死,地板也尤为冰凉,暗室里没有烛光,但门缝里还是透了一点光出来,能勉强看清楚这是个杂物间隔壁的人应该是在吃喝东西,饮酒之后的惬意舒气声很大,碗筷相交的声音也很清脆,还有人吧唧嘴

有水流声一直没断,空气也很潮湿,应该是在河边,外面的房间里至少有三个人,因为有三种不同的口音在对话

有人站起了身子,不知道是不是要去放水,顾怀闭上眼睛,反绑的双手不停地摸索,想看看能不能够到什么东西,但关节的限制让手不可能自由活动。

究竟是谁?莫名其妙、想不通、他娘的混蛋、不可理喻、是不是逃不出去了?

略有些焦躁,一颗心像是在慢慢沉进水里这种突如其来的变故比那记闷棍更让人恐慌,之前的事情就算再没把握,也算是一步一步在摸索,可现在却是一点头绪都没有,甚至都不知道外面那些人想要什么。

大概是这些日子奔走得多,身子好了不少,这才让外面的人判断错了醒过来的时间,这算是唯一的机会了

南下、马车、大人该是有计划的绑人,一口叫出自己的名字,目标一开始就是自己“大人”这个词听起来像是指向北平布政使,但他们没必要把自己带着往南边走。

必须赶在他们把自己弄走之前逃出去。

思绪倒是在运转,可身子是怎么也动不了的,门被打开的声音传了过来,外面的房间几个人都站了起来,带动椅子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没有对话门被打开,突然亮起来的暗室让闭着眼的顾怀也有些不适,一道身影走到他身前蹲下,拍了拍他的脸:“还没醒?”

“弄醒他,”一道冷冽的声音响了起来,“你到底使了多大的力气?就不怕把他打死?”

“谁能想到这么弱不禁风”嘟囔声很小,随之而来的是冰冷刺骨的水打在脸上,像是有无数根针扎了下来,顾怀睁开眼睛,对上了几对冷漠的眼神。

水顺着脖子流进了衣服里,在初春天气下让人尤为不适,顾怀喘了两口粗气:“你们是谁?”

“我问,你答,多说一句废话,就多泼你一桶水,”领头的人居高临下,“燕王府让你去草原做了什么?”

顾怀心头涌起惊涛骇浪。

他咳了两声:“你在说什么?”

光从外面的房间照过来,艰难仰着头的顾怀看不清领头人的表情,只能听清楚他有些遗憾的语气:“可惜了还以为你是个聪明人。”

“把他提出来,上刑。”

两个汉子阴笑着架起了顾怀,冰冷的水顺着他的鬓发垂落下来,一个汉子打趣道:“得有些日子没动刑了也不知道手生没生,这书生,劝你老实一点,阎王爷进了咱们手里,都得把做过的事情说得清清楚楚,就你这身板,遭得起多少罪?”

“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另一个汉子斥了两句,“抓紧时间,只有一晚。”

扑面而来的亮光让顾怀闭上了眼睛,往日柔和的烛光在此刻显得无比刺眼,等到稍微适应,顾怀就看清了房间里大大小小的刑具。

他的瞳孔缩了缩,没想到这些人一言不合就要来真的。

一根绳索绑上了他的腿,整个人被倒吊起来,一张熟悉的脸凑到他的面前,是那个打晕他的赶车汉子,他抱起一个大水桶,饶有兴致地对着位置,将水桶放到了顾怀的正下方。

“三个问题,你和燕王府什么关系,燕王现在是什么情况,燕王府让你进草原做什么。”

看不清容貌的人坐在椅子上把玩着匕首:“先别说话,现在的你还不老实。”

他晃动了一下匕首:“开始,先看看他能撑多久。”

失重感猛地传来,绑在脚上的绳索被松开了,顾怀还没来得及闭气,整个上半身就没入了水里。

水桶很窄,被绑住手的顾怀甚至都没法挣扎,在被呛了一大口之后虽然屏住了呼吸,但狭窄空间和无法挣扎带来的恐惧感比溺水更加强烈。

等到肺部已经不堪重负,他终于忍不住动了动鼻翼。

一个水泡浮出水面,然后便是整个身子的抖动和痉挛,前后摇摆的幅度越来越大,溅起的水花落到地上,却只能引来一阵低低的阴笑。

等到转动的匕首停下,顾怀被拉了出来,口鼻间不断有水溢出,鬓发已经散了,鼻腔里残余的积水让顾怀感觉有些生不如死。

咳声里再次响起了那个声音:“现在肯不肯说?”

额角的头发被打湿了粘在脸上,顾怀的面色有些苍白,他咳出一口水,嗓子有些哑。

“操你妈。”他轻轻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