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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炼气四层的黑衣大汉,竟一个照面就稀里糊涂地被云韶影斩了。阿原看得心中一紧,可再一看四周,画舫之上鲜血横流,折断的兵器、四肢和尸首滚落一地,好一番地狱景象。
一旁悄然走来一人,轻轻扶起了狼狈不堪的原大侠,笑道:“雒原师弟,没想到连你也卷了进来。”
可叫他师弟之人并非玄青云袍的云韶影,而是夕月楼上那个风度翩翩的柳轻裘。
“柳、柳公子?你叫我师弟?”
“正是。我道名柳归尘,落云峰澹掌门门下。柳轻裘乃是我凡间本名,今晚夕月楼上本想和原师弟玩笑一番再表露身份,没想到师弟走得突然。更没想到,又在这画舫之上相见了。”
阿原看了看浅笑从容的柳轻裘,又看了看一旁玉树临风的云韶影,偷偷用天眼术一扫,原来他们二人都是凝元修为,木相偏水,似是风属。
澹掌门门下三位亲传弟子,平日上下落云峰一个也没见过,来趟落云城反倒一下认识了两位。
尤其是在这妖异诡谲之夜,有两位师兄师姐在旁,让阿原一下子安心了不少,连忙躬身一礼道:“见过柳师兄。”
“柳师兄,今晚这、这状况,到底是怎么了?”
谁知柳轻裘却反问道:“师弟你觉得呢?”
阿原一愣,只能理解为柳师兄想考量他一下,便答道:“适才我在城中连连遇险,有难以捉摸的幻象,也有被迷了心智把我当成妖魔的修士,还有、刚才那人,竟把我手中的两仪盘认作了百宝匣,拼命夺抢……”
说着,阿原下意识地看了云韶影一眼,又道:“再加上天地异动,似有妖气滋生——如是种种,像是道书中所说的妖魔现世之兆。”
阿原这番话说得有条有理,换了上山之前决计说不出来。可柳师兄关注的东西却十分奇怪,眉头一扬道:“你还带了两仪盘?正好正好,快拿来让我算一卦……”
阿原愣愣地从怀里拿出犹沾了点头皮血的两仪盘,柳轻裘含笑接过,招呼道:“来来来,原师弟,师妹,趁这会儿消停,去船舱里歇一会,让师兄我好好算算吉凶。”
云韶影倒是二话不说,闪身进了船舱,阿原只能跟着柳轻裘一块进去。却见船舱之内横七竖八倒了一地的男男女女女,还好只是昏睡不醒。
而正座主位之上,一佳人抚琴而坐,淡然如午夜盛开的幽莲。
“盈袖姑娘?你、你也在这?”
阿原干巴巴地一问,这才反应过来人家本就这画舫之主,可画舫之上昏睡一片,这独醒的花魁恐怕也不是凡人。
可阿原用天眼术一扫,盈袖身上却并无半点灵光,似乎还真是一个全无修为的凡人。
“公子连遭惊变,心绪不宁,不如稍作休息听我抚琴一曲,平和一下气血。”
阿原还未作答,云韶影就在一旁拍手叫好,“好呀好呀,云姐姐,再不听听琴,下一波我可要顶不住了。”
那在船首挥动千斤铁锚轻若无物的俊俏少女,此时也露出一丝疲态,斜倚在榻上,如一个浪荡公子一般目不转睛地盯着抚琴拨弦的佳人。
琴声悠悠,如倾如诉。这一次,心转功终于没来捣乱,任由那仿佛澹澹清泉一般的琴音流淌进心田。
这一夜饱受各种惊吓折磨的一颗少年之心终于得以休养,慢慢恢复了平和。恍然间,激斗后身上留下的酸痛之感一洗而空,连各处灼痛也削减了许多。
而另一边,柳轻裘却将两仪盘放在桌上,随手一拍。灵光如水流动于两仪盘之上,映亮了上面的八卦图。
“兑上乾下,泽天夬卦。卦曰,益而不已,必决……”
柳轻裘眉头一皱,又喃喃道:“盈满则溢,泽水积满而泛滥成灾,滔天之势……蛟龙登天之象,有趣、有趣啊……”
一曲琴音听罢,阿原顺势再运一遍清心洗髓术,便如吃了灵丹妙药一般,几乎恢复如初。听见柳轻裘的嘀咕,连忙凑过去道:“柳师兄,你算出什么来了?”
“谁说卜算之术不好使了的,这卦象倒是和我想的一样啊……”
柳轻裘轻轻一笑,把两仪盘递还给阿原,沉声道:“如你所说,今夜种种异象,皆是有大妖将要现世之兆……”
“山河震动,妖云覆天——弄不好,满城生灵都要成为祭品啊……”
如此惊人之言,骇得阿原面如土色,可柳轻裘却说得云淡风轻,甚至还轻摇了两下手中折扇,仿佛事不关己一样。
“这、这要如何是好?”阿原一时六神无主,忙道:“师兄,那得赶紧想个办法,救救满城的百姓啊!”
“救人?我们现在自身都难保,遑论救人——你忘了刚才追你之人心心念念的是什么?”
柳轻裘嘿嘿一笑,伸手一指云韶影,“那百宝匣,就在韶影身上。不过短短半日,就引来了无数觊觎之人,你看外面那些尸首,韶影已经杀退了两波,但真正的高手还没出手呢马呢……”
“妖云漫天,整座落云城有如一个巨大的结界,鬼祟丛生,人心之执念将被放大十倍百倍放大——若无对抗之法,便和那些失了理智之人一样,只能癫狂而死。即便能守住心智,在此乱局之下,那些觊觎百宝匣的人早晚要控制不住,一个个找上门来,我们自顾且不暇,何谈救人?”
阿原听得目瞪口呆,这才明白方才种种诡异原来都是妖气作祟。可那还不过是前奏而已,真有大妖降世那一刻,又该是何等光景……
一想到整城之人都要陪葬,阿原顿时不寒而栗——不!就算拼了命,就算粉身碎骨,也决不能让这种事发生,决不能让那个古灵精怪的少女受到一丁点伤害!
“师兄,有没有联络师门的法子?既然有妖怪现实,那就请师门高人前来镇压啊!”
“妖云压城,灵机翻覆,哪有灵光传得出去?”柳轻裘苦笑一声,“再说了,若真是大妖降世,就算初生之时,也绝非等闲,就算金丹道君也未必有把握镇压得住。师弟你觉得咱们师门有哪位‘高人’,能应付这种场面?”
“掌门祖师乃是元婴真人,一定有办法的!再说不是还有五师叔祖么?他老人家不就是金丹修为?”
柳轻裘目不转睛地凝望着阿原,神情微妙地道:“师祖当年元婴陨灭,道基尽毁,早已隐居不问外事。五师叔祖更不用说了,当年就已明言宗门之事万事不问。这闭关都十几年了,就算有人杀上长阳山把落云六峰屠戮一空,他老人家也未必会现身。”
“两位师祖一辈,我上山十几年了都没见过一面,你还指望他们能出头?”
“总要一试!”阿原不由得涌起几分怒意,朗声道:“修道之人,除妖安民乃是天道本分!难道眼看落云城毁于一旦却不出手?那落云宗还有何面目立足修仙界?!”
柳轻裘不由得张大了嘴,愣愣地盯着义正辞严的原大侠,试图从他眼中找出那一丝虚妄,却终究一无所获。
“那、师弟你想要如何?”
“我这就出城,赶回师门报讯!”
“天地大变在即,百里之遥,师弟可有遁地之术?”
阿原一窘,只得一抱拳道:“那就请师兄或是师姐赶紧回师门请援!”
面容扭曲的柳轻裘还未作答,盈袖的忽然疾拨琴弦,声如裂锦,而慵懒卧在一旁的云韶影飞身而起,竹箫落在手中用力一挥。
一道碧光破窗而出,与夜空中飞袭而来一道剑光撞在一处,霎时激起一阵狂风。滔滔黑水之上,闪光如电,仿佛骤雨将至。
“看到了吧?原师弟,你以为我们是在这吟风听曲么?我们是被困在这船上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