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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出营帐,发现外面竟然在集结队伍。两个人躲在暗处偷偷观察,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一个约莫万人规模的骑兵队伍就有了雏形。
沈归舟带着云泽躲过众人的视线,混进最后面掌管马匹草料的队伍里。
黑灯瞎火的,紧急集合,士兵们又是从几个分管的营团里调出来的,没有人发现混在队伍中的两人有什么不对。
又过了半炷香,身穿铠甲、腰挂宝剑,长着络腮胡子的游击将军骑着宝马出场。
他沉着视线扫过整齐有序的队伍,“出发。”
一马当先,奔出军营,长长的队伍有序地跟了上去。
“夫人,他们这是要去哪?”云泽在沈归舟身边悄声问着。
沈归舟看了他一眼,意思就是你问我?
虽是初冬,北疆却已经下了好几场雪。
不算厚重的积雪混在并不宽阔的山道上显得山道更加难行,一队牵着马贴壁行军的队伍走的异常小心,生怕一不留心就会掉下旁边深不见底的山崖。
因山路仅能够一人一马前行,队伍拖的很长,远远看去仿佛是要将整座山给拦腰环抱起来。
走在最前面的是甘州大营里出了名的勇将姚蘅,身材五大三粗,魁梧硕壮。
走在积雪的山道上,步伐异常稳健,看得出下盘夯实,身手不错。一张被风雪磨砺过的脸在头盔的映衬下刚正严肃,腰间悬挂的宝剑让他多添了几分威严。
那匹陪了他三年的塞外宝马由身边的亲卫牵着,他一心在前面走着,深沉的目光一如他的心思,不易琢磨。
众人满脸疲惫地前行,安静异常。其实他们心中已经是怨声载道,但不愿开口说话。
因为这山间的风实在是厉害,一张口就能让人从头凉到脚,那难受劲太不好受。
队伍的最后面是驮着草料的简易马车,照看马车的人比起前面的人走的更加小心。既怕自己摔下去,又怕马车摔下去,无论是哪样都是死路一条。
所有人都是贴着山壁行走,小心翼翼地牵着马,每迈一步都如行走在绳索上。
唯有最后一辆马车画风格格不入。
一小兵牵着马车走的小心却不难看出沉稳。另外还有一小兵直接躺在了草料上,翘着二郎腿,嘴角咬着一根枯草,闭着眼睛,脸上盖了一把草,偶尔跳动地眼皮告诉别人他是活的。
好在他们是走在队伍最后面,不然被他人看见,估计都得气出内伤。
所有人都提着心用生命在赶路,就连最前面的将军也不例外,唯独他像是出游。
也不知道他是太信任自己的搭档,还是根本就不怕死。
牵马士兵突然抬起头,那张脸暴露在日光下,正是云泽。他看着看不到头的队伍,眉头紧锁,神色沉重。
“夫人,他们这到底是要去哪儿?”
沈归舟伸手拿掉脸上的枯草,眨了好几下眼睛才适应现在的光照。
她顶着那张面黄肌瘦的脸,咬着稻草,语调随意,“他们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
云泽在心中叹了口气,果然还是这个答案。
他陷入了沉思,那晚离开甘州大营后,队伍就进了附近一座大山。在还算宽阔的山道上快马奔驰了四日,他们进入一条狭长的山道。
山中一直在下雪,使得山道更不好走。最后,队伍只能下马通行,晚上贴着山壁搭帐篷,睡也不敢睡得太熟。
众人都盼着能快点走出去,这山道却跟没有尽头似的。走了整整三日,还没有看到出口。
今日是他们离开甘州大营的第七日。
这些天,他有意无意的和不少人打听,都说是临时接到行军的通知,没有人知道这是哪里,更没有人说的清楚他们此行的目的地和目的。
他已经明白这是秘密行军,在到达目的地之前,估计只有领队的将军和亲卫知道所有的事情了。
沈归舟说出这样的话来也就是情理之中。
换句话说,他们现在就是两眼一抹黑地混在队伍里,这样的感觉很不好。
他每次看到悠闲得如出游的沈归舟,他总觉得她知道什么,只是不想告诉他而已。
因此,他时不时就问问她,可惜,她每次的回答都是,不知道。
他看着前面一个个都蔫头耷脑的人,搓了几下已经被冻僵的脸,感慨道:“这鬼天气,再走下去,估计得有一半冻死在这里了吧,到时候还打个屁仗。”
他的声音不大,像是自言自语。
山间风声簌簌,前面的听不见,后面躺着的沈归舟听的清楚。
她斜眼看了一眼长长的队伍,道:“今晚可以好好休息了。”
她的声音不大,状似随意聊起,清楚传入了云泽的耳里。
云泽讶然,想要问她怎么知道,回头见她又闭上了眼睛,并往脸上盖上两把草。
明显不打算多说的样子。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他也算是摸到了她的一些脾气。她若是不想说一件事的时候,那就绝对不会多说一个字。
她这一句话,云泽肯定自己的猜想是正确的。
她一定是知道些什么。
他突然想起从平州城出来,沈归舟似乎对他们走过的地方都异常的熟悉。
一个大胆的猜想冒出来。
她知道这是哪里,她或许不知道这支队伍的目的地是哪里,但是她一定知道从这里出去是哪里。
傍晚时分,狭窄的山道突然变得宽广起来,宽到足够他们安营扎寨,点火取暖。
云泽明白了那句‘可以好好休息’的话为何意,愈发认为她很熟悉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