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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州地处大奉东北,虽说地方挺大,但架不住太过偏僻,境内一半地方都是黄沙漫天的苦寒之地,春风浮动,长林城的天空露出久违的蓝色,身着紫衫五爪蟒袍的靖北王手里摩梭着两个已经包浆的手珠,左手负在身后,在他身后,一个身着儒袍的中年男子持扇而立,目若寒星。mqiweishuwu
丧子两年的靖北王比之两年前明显沧桑了不少,沉声喝道,“情况如何?”
年轻儒生拱手答复道,“启禀王爷,北地军已经悉数派往前线,若北蛮有异动,我们可即刻还击。”
“甚好。”上了年纪的老王爷轻轻颔首,随即转身道,“殷都那边可有消息?”
年轻儒生眼角微沉,往前几步,轻声说道,“有,秦峰开始重整定西军,看样子大有北上之势。”
“北蛮来势汹汹,若单靠我北地军,就算我们能将其挡在关外自己也会损失不少,最后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这个时候若是秦峰率军前来,捡了便宜不说,搞不好连我北境之地也得一块要了去。”北境三州是靖北王的立身之本,这些年潞州本来就不安宁,这要是再丢一州,那他这个靖北王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年轻儒生也想到了这点,沉声说道,“王爷,可若是秦峰将军来得及时的话,对我们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此言何意?”
“借刀杀人,让秦峰将军率军赶赴平牢关,根据最新情报,平牢关外的北蛮大军守将名为慕容灼灼,是锡林勒格上主慕容宝玉的儿子,虽说此人年纪轻轻,但实力不俗,统军打仗更是一把好手,而秦峰号称大奉主帅中攻心第一人,为何不让他们碰一碰呢?不管谁输谁赢,对我们都是百利而无一害。”年轻儒生轻声说道,说的年老的靖北王满心欢喜,当即采纳了年轻儒生的建议。
。。。
古寺青灯两禅杖,佛陀般若度凡生。
有这么一座古寺,他远遁人间繁华,建寺于靖州最北部的黑岭山,十里之内不见人烟,常年黄沙袭扰,苦不堪言;即便如此,但总有一些达官贵人不辞辛苦,奔走百里前来供奉,而这寺庙也有一规矩,不管你是何方高人,只要想进寺庙,都必须走侧门。
这座山间古寺走出过无数得道高僧,最近的一位便是一百年前的苦禅大师,是当今住持方丈的师父,只身一人赴中原参与佛道大辩,曾和武当洪墨松在莲花峰争辩十日不歇,据说那十日莲花峰上金光普照,莲池莲花开了又败,足足三次;那次辩论佛门惜败,苦禅大师回寺后不久便圆寂归西;从苦禅大师往前,便是八位正法佛陀黑山开辟译场,论经讲法,名震一时;还有到靖州刚立之时,十八位高僧山海关拒敌,不惜自化舍利,以无上修为挡北蛮十万大军;即便今日,在山海关城墙上,还能看到镶嵌在城墙上泛着金光的佛陀舍利;再远就是一千年前佛道祖师闭关三十年参悟佛法,最终修的无上佛果,化身佛门大金刚,一步千里生两禅,成佛道大祖师。
这座古刹坐落于群山之中,每有香客想要入寺求签,都得翻山越岭,寺庙里山高水清香火旺,山高却无名,水深却无鱼,香火旺却无僧。
这便是被誉为佛门第一名刹的法相寺。
曾有学者儒生不远万里前往法相寺求经,却吃了闭门羹,问起缘由,说是佛门之地,不容奸淫污秽,这让几个衣冠楚楚的儒生无地自容,当地拂袖而去,时至今日,那些儒生也不知道为何远在靖州的佛门会知道他们的风流韵事;但是很快就有香客说在法相寺内住着一穿红戴绿,明媚动人的美艳娇娘,还和寺院内一主讲佛法的高僧拉拉扯扯,含糊不清。
这一消息放出后,那些吃了亏的儒生抓住机会,对法相寺口诛笔伐,说起表面禁止奸淫,内地里却让女子入寺,实在是有辱佛门风尚;听其语气,似有将佛门从九流中除去的意思,然而即便自己面临被九流除名的风险,法相寺也没出面回应,大有任凭东西南北风,我自岿然不动的气势。
也正是如此,让法相寺的香火一下子少了很多,以至于不得不让一些年轻僧人下山化缘。
在法相寺的背面有一座塔林,里面供奉着圆寂高僧的舍利,放眼望去,密密麻麻望不到边,粗略估计一下,有一千余座;塔林中的墓塔高低不一,各有雕刻提及,一般寺庙都会将这里列为佛门禁地,毕竟这些高僧舍利可不是凡物,但法相寺并没有将其列为禁忌,甚至因为僧人稀少,都无僧值守,全靠信徒虔诚,才得以保全。在塔林左边便是法相寺的千手佛像,佛像一身千手,据说是当年佛道祖师圆寂之后肉身所化,佛首嘴角含笑,目若旭阳,神圣又威严,望之不由自愧,佛像有千手,面朝四面八方,每个手掌之上都刻有经文,相传这些经文便是佛门祖师爷的毕生所学,悟之一二可入上品灵壳之境,悟之十手,可入上品半步神魄之境,悟之百手,可入神魄境,成就佛门金刚之美誉;悟之三百手,可背生佛光,化身佛陀;悟之五百首,可成金刚不坏之身,肉身为佛;悟之千手,则可成佛门祖师,自生法相。
不过即便是苦禅大师也不过领悟了四百一十三手,至今也无人能悟到五百手,更不用说千手了。
千手佛像东侧有一个小院子,常年住着一个不穿袈裟的粗衣僧人,若不是有个光头和六点香痣,没人会想到这居然是个僧人,这粗衣僧人不仅在千手佛像下喝酒吃肉,跟过分的是他还有个媳妇,没错,就是那个被香客看到的女子!
最让人感到不解的是,就是这种劣迹斑斑的僧人还有一个人见人爱,被法相寺认为最有可能达到苦禅大师高度的徒弟;这个粗衣僧人曾一路西行前往万里之外,寻求佛道本源,只为参悟千手佛像中最难的自禅道,这一走就是十七年,最后还带了个媳妇回来,若不是住持见其领悟了自禅道,怕是说什么都不会让这个酒肉和尚进山门;好在粗衣僧人平日只是说经讲道,不与他人交恶,并且其自禅道在法相寺内独树一帜,因此在寺内也有着不错的名声。
粗衣僧人回寺后就被取缔了法号,平日里以真名沈归心示人,当然因为一身粗衣,平日里还是被年轻僧人叫做粗衣大师,但是老住持还是会唤他法号——觉明。
今天在正殿举行诵经大会,老主持亲自讲经,法相寺内大大小小的僧人都去听经,唯独两人没去,一个是粗衣大师沈归心,一个是他年纪轻轻,但却博览群书的弟子,名曰净善。
正值风和日丽的一天,风中没有沙石,小和尚坐在院中井边浆洗着师父师娘的衣物,这师娘也不知有心还是无意,居然连女子贴身衣物都一股脑丢在了盆里,小和尚不知所云的拿起绣着荷叶莲花的湛蓝色肚兜,举在空中,阳光透过荷叶,映衬在小和尚脸上,小和尚喃喃道,“此中蕴有大道。”
还不等他说完,一个裤袜就丢了过来,是师娘刚换下来的,小和尚无奈叹气,这几天师娘换洗衣物格外勤快,好像是师父有天下山回来喝多了,无意中说了一句山下女子衣服每日都是干净如新,格外好看;当小和尚听到这话后赶紧识相的从院子里跑了出去,上次就是呆呆的站在一旁,被师娘殃及无辜陪着师父跪了一夜,这次小和尚早早开溜了,第二天当他回到院子的时候,自己的师父已经酒醒了,问之也没有大碍,就是右边脸生疼,小和尚凑过去一看,不由得哈哈大笑,那巴掌印即便是一晚上也没有消去。
“师娘,这都是干净的,还要洗吗?”小和尚拿起师娘的裤袜,无奈的说道。
“哪里干净了,让你洗就洗,哪有这么多话。”里面传来女子尖细的声音,小和尚无奈,闷头搓衣,片刻之后,屋子里走出一穿着一鲜红大衣,体态丰腴的女子,不得不说女子却有几分姿色,不过就是这状化得让小和尚赶到有些诧异,他陪师父下山的时候,看到的女子化完妆后都是美若天仙,而她的师娘脸上红一块,紫一块的,就好像佛经中的鬼刹,专吃小和尚的那种。
女子出来后,走到小和尚面前,嘴角上扬,眨了眨眼睛,右手扶在小和尚肩上,刺鼻的水粉味扑面而来,“小净善,师娘好看吗?”
“好。。”那个看字还没说出来,小和尚就被水粉味熏得直打喷嚏。
女子白了一眼小和尚,径直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一边嗑瓜子一边抱怨道,“你就和你那师父一样,没有品味;小净善,你说那山下的女子有什么好的,一个个细胳膊细腿的,瘦得跟皮包骨头似的,碰一下都感觉要散架一样,也不知道你师傅看上人家那里了,这要是在项州,那些女子就是给夫家;人家都嫌浪费粮食;想当年师娘也是十里八乡的美娇娘,那说媒求亲的都能排十里地,也不知道当时是咋的了,看上了你师父这个臭光头,哎。。。”
这个时候小净善,嘿嘿一笑,露出两颗大板牙,“师娘,我也觉得山下的女子好看一些。” 风起月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