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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禁城的东边有一片不太起眼的建筑,但就是这片建筑在整个大明的一半时间里却是这个庞大帝国的真正中枢,全国所有的奏报都在这里汇总,所有的政令都从这里发出。这就是文渊阁,内阁阁员的办公之地。
内阁一般情况有4-7人,但首辅兼吏部侍郎曹鼐和翰林侍讲张益伴驾亲征,都在土木堡殉国,此刻的内阁就只有户部右侍郎陈循、兵部右侍郎苗衷和工部侍郎高谷三人,加上被于谦搀扶而来的王直和于谦本人也才五个人。按说这是内阁和兵部的联合会议,王直既非内阁阁员也不是兵部官员,本来不用参与,奈何他的辈分太高,担任的又是素有天官之称的吏部尚书,很多事情缺了他根本无法执行,所以内阁的重要会议都会邀请他前来。
“廷益(于谦的表字),我们五人之中也只有你最懂兵事,便由你先说说这次的防御计划吧。”内阁阁员的排次是严格按照入阁顺序来的,原首辅曹鼐死后,便是陈循入阁最早,自然也就是现在的内阁首辅。
所谓当仁不让,于谦虽然以谦为名,此时也无暇谦让,从书柜上取下一卷羊皮缝制的明朝全域图,缓缓在众人面前铺开,然后指着大同北方一个地方说道:“三日之前,也先在土木堡击败了我大明的军队,他们有三条路可以进攻北京,走宣府、大同或者紫荆关。宣府、大同历来是我们抵御北方的重镇,更有杨洪和郭登坐镇,虽然无法击败也先的瓦剌骑兵,但是固守应该没有问题。紫荆关年久失修而且防守不足,恐难以抵挡,但好在这条路狭窄难行,也先的五万骑兵从此处进京估计需要十五天。也就是说,我们至少还有15天的时间做部署。”
于谦走到旁边的桌子上,取来了一支毛笔,在地图上京城的周围画上了一个不是很圆的圆圈,继续说道:“我们现在要将十五天能赶到京城的军队全部召集进京,京畿、河南、河北等地有五万备操军,山东、南京共有五万备倭军,江北各地还有大概四到五万的运粮军。这些军队放弃辎重粮草,全速行军,都是可以在半月之内赶到京城的。”
“不带粮草,那到了京城之后怎么办?京城存粮大约可支撑一个月,但如果再来十五万军队,恐怕只能支持半月。”陈循是户部的负责人,对于粮草的情况还是比较熟悉。
于谦把毛笔移到了北京东南大概一百五十里处,用力的点了下去:“通州是距离京城最大的粮仓,平时也负责给北京屯粮。我昨天已经派人去查了,现在通州的存量足够供应京城一年之久。可以让南方诸军进京之时,绕道通州,将粮草运入京城,左右不过多一两日的路程。”
陈循闻言,从昨日就开始紧绷的神经总算是放松了一些,说道:“如此一来,半月之后,京城算上本地驻军可以有近二十万兵力,又有充足的粮草,守住京城应当无虞了。”
于谦并不太认同陈循的话,轻声地叹了一口气道:“可惜,打仗比的从来都不是人数,要不然皇上带着二十万精锐也不会被也先的五万骑兵击溃了。”
是啊,二十万精锐尚且全军覆没,这次各地赶来的军队中除了五万备倭军都是一些二线部队,装备和战斗力都不算强,可以想见,半月之后的北京保卫战定然十分惨烈。
王直看着大家的情绪都有一些低沉,便开口说道:“你们是国家的大脑,也是国家的脊梁。如果你们都意志低沉,此战又怎能胜利?都给我打起精神来,瓦剌算是什么东西,不过一群手下败将而已,太祖皇帝十三次北伐,太宗皇帝五次北伐,哪次不是把他们打的抱头鼠窜?太祖太宗可以,我们也可以,这次一定要把他们赶回老家继续吃沙子!”
在老臣王直的鼓励之下,大家很快提振起了士气,补充了几点之后就将第一版的防御方略交给司礼监的太监转呈给太后和郕王。
朱祁钰现在还不是皇帝,不能住在后宫,自监国以来,一直和王妃汪氏住在华盖殿的后殿之中。
汪氏见到丈夫回来,很殷勤地替朱祁钰脱下蟒服,换上常服。
“嗯?你今天怎么没有带我母妃给的那支玉钗?我记得你每次穿这身绿衣的时候都会戴的呀?”朱祁钰口中的母妃是他的生母吴太妃,虽然自小没有养在身边,但朱祁钰跟生母的关系还是非常亲近。前些日子,吴太妃送了儿媳妇一套四川进贡的蜀锦绿衫和一支翡翠玉钗,汪氏每次都会一起穿戴,相得益彰。
汪氏显然没有想到丈夫一下子就发现了,只能支支吾吾地说道:“下午皇嫂来找我,说皇兄被瓦剌人抓走了,他们派人来要赎金,皇嫂和后宫嫔妃们把钱都拿了出来,也没有凑齐,来问问我这里有没有。臣妾看皇嫂一直哭,就把自己值钱的首饰都给了她。”汪氏一边说一边偷看丈夫的反应,却什么都没有看出来。
嗯,要赎金吗?可是就算给了赎金,也先也不会放人的吧,毕竟手握天底下最值钱的人质,却只做个一次性买卖也太亏了,怎么天天要,月月要,先把大明榨干了再说。在上一世的时空中,也先也确实是如此做的,一遍又一遍地索要赎金却不放人,可大明的各部官员也不傻,知道瓦剌不会放人之后便开始以各种理由搪塞,重选皇帝之后更是直接置之不理了。
可官员们能无视索要赎金的要求,自己这些嫂嫂们能吗?朱祁镇在大明官员眼中只是一个符号,坐在皇位上大家尊你当皇帝,现在被俘虏了,大家心里都恨不得你早一点死。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皇帝可好选的很,愿意当皇帝的朱家子孙都能从奉天殿排到德胜门去。
宫外的官员可以一山望着一山高,但这些宫里的女人不行,她们都头上就只有一片天,它的名字就是朱祁镇,现在朱祁镇兵败被俘,对她们而言便是天塌一般的大事。
可惜,这些深宫妇人不明白的是,应对绑票就跟买东西一样。面对卖家,越是想要就越不能流露出着急,否则被看出之后就很难讨价还价。而面对绑匪,过快地满足对方的要求也会让绑匪觉得奇货可居,一遍又一遍地索要赎金,钱倒是一回事,关键是人质反而会更加回不来。
想到这里,朱祁钰看着面前仿佛做错了事情的媳妇儿,安慰道:“好了,你做的很对。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赎回皇兄,这样,王府里面还有一些钱,你现在就回去,拿给皇嫂。这些年皇兄母后还赏赐了不少东西,也一并变卖了,以备来日之需。”
王妃看着丈夫一脸真诚的表情,心中也有一些感动。自从嫁到王府,一直觉得自己的丈夫与皇兄母后并不十分亲近,可现在看来还是血浓于水,患难见真情。
眼见王妃已经往后宫而去,朱祁钰独自走出寝殿,向西北的天空望去。连绵的云彩在夕阳的映照下红的刺眼,就像土木堡那片被鲜血染红的土地。看了一会儿,朱祁钰觉得眼睛有些难受,便转身回宫。
哥,二十多万条冤魂,你就在那里陪他们一段时日吧,等过段时间,弟弟再接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