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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克的脸色阴沉。
他没想到的是,刘季居然有胆子当着他的面说这话。
“你以为这样就能软禁我?”
帝克带着闷闷的声线,眼底难掩的愤怒。
“泰山你这话说的。您老人家现在病了,榆罔才是未来的炎帝,他要做什么事情都由您老去把控的话,他永远都不会站起来。”
刘季笑吟吟:“榆罔现在要的就是,让他享受权倾天下的感觉,不见社稷之重,如何服以苍生?他现在的作为,我就觉得不错,至少他醒悟得很快,知道他的心气,没有办法接受慢刀子割肉,于是决定破而后立。如果他能成功,这对于帝室而言也是一个好事。
他绝对能立得住炎帝的位置,再也没有人敢对他说一个不字。
帝位的安稳传承,不就是您老最开始的追求吗?”
刘季这话一落,帝克的面色微微凝重:“神农氏……乱了,对你来说有好处。”
“自然是。但乱点好!乱了,就需要风云之辈扬刀立马,扫荡乾坤,用武威来让世人知晓,何为华夏。”
刘季站了起来,走到帝克面前:“作为华夏的缔造者,我着眼的从来不是一个神农氏,而是华夏万族。神农氏倒下,或者新生,都是对于华夏这个框架的洗礼和营养补充。社会文明的接受,从来不是一蹴而就。但能通过武力来洗涤。洗过之后,再辅以文政,让上下生民都能接受新的思想。”
“这得死多少人?”帝克咬着牙。
“死多少人对于我来说无所谓。”刘季摇了摇头,“于公,对于文明建立而言,本身就是暴力的。现在人口少,流血能流多少?华夏大地上下两百万人口,全部死了,也就两百万。若是放任发展下去,华夏大地的承载力,绝对能超过两千万人口。到了那个时候,死上十分之一,那就是两百万。”
“于私,榆罔现在是在打造他的威望。如果他连旁的支系都压不住,您老指望他能压得住其他诸国?别的不说,汉国就够他喝一壶了。”
刘季没有隐瞒,句句在理。
因为这就是现实。
战争行为,只是政治延续。
姜榆罔的改革明显就被阻碍了。
核心缘由就是权利分散。
地方诸侯拥有和中央抗衡的兵力,于是帝室的权威下降,就没有人鸟姜榆罔的改革。
自东向西,上千部落,几百诸侯,一城一池之间,无不是遵循着古来的权责。
大家聚族而居,共度时艰。
但天高皇帝远的老套路,基本上从华夏进入王国时代,就开始了。
可是华夏所在的土地,又是一个多灾多难的地方。
远的不说,黄河下游的黄泛区,今年洪涝,就足够天下诸侯喝一壶了。
姜榆罔作为穷桑治水的领导者,他经历过治水的艰辛,虽然只做了一年不到,但对于地方势力的不听话,短视,他都深有体会。
而且他还去打过雍城。
历练什么的都有。
唯独心气始终大不起来。
刘季有理由怀疑是他被保护得太好了。
“如果您老真的是为他考虑,那么现在就该病着。病了,我就是他榆罔的后盾。如果您老没病,回去了。那么对于榆罔的未来将会是打击。他现在年纪也到了,快十八了。手段也有了,知道该怎么动手会不那么被人忌惮。子嗣也有了,继承人问题始终安稳。他现在缺的是培养责任和义务的权衡,心气的韬养。”
“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若是您插手,不仅做不到保护,还可能会对他造成拔苗助长的威胁。”
“帝皇行事,要做到问心无愧,上对苍天,下对黎庶。他现在的作为,好坏如何,让他自己去承受这个果。瓜是瓜,豆是豆,种什么就是什么。您现在插手了,改革您老来吗?”
刘季噼里啪啦的一通话砸下来,差点没有把帝克绕晕。
他不断思考。
年纪大了的他,真的很辛苦才跟上刘季的话语节奏。
顿了好久,他才苦笑道:“但说了半天,核心还是对你汉国有好处,你才放任他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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