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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北面怎么会偏！明明就……”
“代国口众二十万许。燕国二十万许。帝室五十万许。汉国如今已经将近八十万人。北面，确实小国寡民。”
姬菜淡淡的打断了姬芒的话。
“舅舅！岂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们代国也是大国。”
“那是汉国在抬举我们。他跟帝室是姻亲，汉国夫人和炎帝是父女，汉王有心志于天下，所以他走的不过是远交近攻的路子，拿着燕代跟帝室对抗，五十万对五十万，他好在后边渔利。”
姬菜言出，姬邦卉挑眉:“《兵家·兵形势·纵横篇》里的内容，你已经开始读了？”
“读了，十二卷我都读了一点。”
姬菜叹了一声:“直至今日方知汉国的所作所为，到底是个什么因由。有些时候觉得我们好像不值得汉国这般好的对待。但现在看来，汉王要做的，是同化我们。”
“既然是同化，那我们为什么还要加入！这不是自己送上去被当菜吗？”
姬芒抓住了漏洞，立刻插嘴。
“愚问！与国而言，只要能富国强兵，保卫家园，便是好东西！管他同化不同化，南边诸夏，与我们都是血脉兄弟，他们现在变强了，如果我们不能变强，你觉得轩辕氏内的子弟，能一直留在氏族内？华夏大地上，自有巢而始，燧人薪火，伏羲渔猎，神农耕牧，汉王制礼，无数岁月下来，氏族和氏族之间的传承，不外乎就是亲族兄弟之间的相互兼并。”
“我们有血缘关系，不管怎么兼并，只需要一两代，就能消除嫌隙和隔阂。而如今，华夏族正在形成，无论南北，三百余万华夏人在汉王制定的礼制之下，已经开始认同自己的身份。”
姬菜看到姬芒一脸不屑，便呵呵道:“我问你，谁开辟了天地？”
姬芒闻言一愣:“盘古氏……”
“那我再问你，有熊氏祖先是谁？”
“人皇氏……这……”
姬芒揉着脑袋，一时间宕机了。
“你看，你连我们古老的神话，都忘却了。有熊氏，是自称熊的后代，而在《华夏英雄列传》之中，人皇氏与熊女所出，便为有熊氏先祖。可是为什么现在族内没有人阻拦 这等说法，反而全部采用人皇氏为我有熊氏直系先祖呢？”
姬菜呵呵一笑:“汉王，以一己之力，通过传唱神话，用了十几年时间，不断给我们灌输传说。至于不拒绝，因为大家都知道，只要认可这个说法，就能得到汉人的帮助。我们现在的衣物，汉国所制，我们的耕具，汉人给的，我们的青铜，更是汉人技术。一切的一切，都是汉王一点点给我们的好处。”
“真当这十几年，我们是靠着自己，走向如今的辉煌的？没有汉国的变法，我们啥也不是。若是汉王愿意，他甚至能直接扶起南边的蔚国，然后让他变得强大进而吞并我们。不要觉得不可能。汉王做得到，若是我们代国选择脱离华夏，那么汉国会出钱出力，让燕国出兵灭掉我们，然后扶起蔚国。”
“因为汉王的敌人，从来不是我们，而是四夷，以及帝室。这边是天下的形势，你连这么简单的逻辑都搞不清楚，还说学文无用。不读书，你怎么明智？靠你手中的刀吗？你纵然能横刀立马斩十余人，可你能面对成千上万甲士，用弓矢对你同时发出进攻吗？”
姬芒被怼得郁闷了起来:“哪有那么多甲士……”
“汉国有。汉王去年拉起了三十万人基建，三十万的男人。你能想象那是多么可怕的画面？而这三十万人，都会结阵。都会用枪和戈，并且汉国拥有千乘战车，一千乘的战车，你有能力面对这样的敌人吗？”
战车造价很高昂，小国压根负担不起。
十来乘，就是极限。
刘季则是为了装装样子，所以战车才弄到百乘，剩下的全是运输用的车，但对外吹肯定是千乘之国。
千乘之国是什么概念？
军队能上两万甲兵。
什么概念呢？
全力扩张，一带十就是二十万战士。
举国之力，能开一场近百万级别的倾国之战。
对于一个军事力量高度集中的农耕王国来说，简直就是洒洒水一样简单。
这就导致了汉国的纸面的战斗力，一直都是列国之最。
当然更重要的还是帝室，姜榆罔感觉很危险，于是也扩军数以万计，汉国和帝室的一国的军力，基本上就是燕国 或者代国一整个国家的人口。
但这还不是关键，关键是燕代和神农氏之间存在的竞争关系，很难不会被帝室盯上。
因此，从战略角度来看，远交近攻，就是最合适的。
帝室作为中原腹地，天然承受了太多了的进攻危机。
“芒，你得去汉国。去南阳，去见见世面。如果汉王真的做好了准备，那南边一乱，我们就能趁机伸手南方。因此，你不能将眼睛放在草原这种人口稀疏的蛮荒之地上。戎人不经打，一点挑战性都没有。当然更重要的是，我们要面对的是不断削弱我们氏族思绪的汉国。”
“他用的手法很高明，他在同化我们。可我们无法拒绝，因为不跟汉国一致，甚至超越他们，我们有朝一日就会被兼并。”
姬芒对姬菜的苦口婆心有点皱眉:“可是我们一直跟着他们的步子走，处处慢人一步，我们怎么可能赢？”
“是啊，很难。可是，我们还有第二条实践出来，合适的路吗？变法的成本，很高的！帝室为了变法，杀了多少亲族兄弟，逼着多少姜氏迁徙到我们这边来投奔？可是变法成功之后的收益，却是让人无法拒绝的。你看看现在的帝室，他吃着天下诸侯的朝贡，不断保持着对外的扩张。帝室的士兵素质正在不断变强。而这一切都是太子榆罔选择了走汉王的路子。”
“汉国走过的路不一定都是对的，但至少是最快最有效的。前车之鉴，后事之师，变法的核心就是要去看，去做，去分析。将矛盾解决掉，然后总结，反思，再分析，再去做，再总结，再反思。所以，需要有人去亲自看看汉国的变法，去学他们的变法，然后结合我们国内实际情况，来解决这个问题。”
姬菜看着姬芒:“未来属于你们这些年轻人，汉王太子也已经开始监国，你的年岁，也差不多了。所以，这一趟去南边，你也带着任务的。一边学汉国的方法，一边找自己的办法，最后看看南边有没有机会。不然继续让汉人发展下去，天下就要归他们了。你我之下的百姓，或许不会有什么。
但姬姓的我们，一定不会有好下场。流放都是最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