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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如何？”
风伯看到了拿着关碟和木刻的少年，伸手捞了捞，让这个小子靠近些。
“宰，汉国的关碟，竟然如此的……”
“便捷？”
“不是，相反，我觉得多次一举，可偏生感觉到了一种可怕。”姬芒摇了摇头。
便捷个鬼，清关过关还得看关碟，而且记载的内容，事无巨细，并且还是纸张，一看就很贵。
从头到尾，等他们这一批让你清完关，估计得两天后了。
一点都不便利。
可是关碟能表明，他们的身份，来历，甚至来意。
只要打开一看，就能弄明白你来自身份地方，到底想要做什么，或者你可能做什么？
感觉都被扒干净了。
“汉国只有边疆才详查关碟。但后方等级的郡县，基本上不差。中转等级的，在战争时候才会调查，所以你应该明白，关碟存在的作用，是为了保证每一个汉国百姓，都能安心在汉国疆界内行动吧。”
“汉国的百姓有关碟？”姬芒大惊，“那得多少纸？”
“哈哈，就知道你是这幅表情。纸，其实不算贵，贵的是工艺和汉国的垄断。汉王每年采购大量的纸，用来给百姓制户册，每户一册，一式三份。”
“百姓、郡县、朝廷。每十年一换。”
“毕竟，官家的户册不计黄口小儿，也就是八岁以下的不论男女，都是不计在县衙和朝廷这边的。
但每年每户都必须跟地方报备家中所出和夭折，这样一来汉国的户册，每十年大规模集中更换，每个人的模样画像，也都是从八岁开始的印在上边的。
所以呀，汉国百姓如果不拿关碟，可以拿户册。
有些时候朝廷恩赏，全靠你的户册去领赏。”
风伯感慨着:“汉国是本县不用关碟，但出了县就需要了。一套关碟，也不便宜，普通人除了被征了徭役必须离开本县外，一般情况是用不上的。当然你要是要办也可以，反正第一本朝廷补贴，给你免费，第二本就得你出钱了。也就是只有汉国这样财大气粗的国家，才会给全国百姓，人手补贴一本关碟。”
“也 就是说，这套制度，其实已经很早就运营了？”
“自然，从豢龙氏的时代，汉国就开始运行这套规则了。当时是用木板，直接素描，然后刻在木板上。后来纸张开始普及，汉国开始改进，一式两份，增加防伪能力，以至于各国的谍报，其实更多都是从市场打听，真正汉国乡村的情况，大多数都是一知半解，底层什么情况，无人可知。”
风伯微微凝眉:“但这一种神秘，很快就会随着大量的游学子弟进来，彻底被打破。有了关碟，外国人就能名正言顺的走在汉国的乡野，亲自看看所谓的富庶，到底是多么的富庶。”
自然经济，其实最害怕的就是人口流动。
毕竟交流广泛了，地方就不容易安稳，商品经济一旦快速发展起来，很多内容就会显得不合时宜，尤其是汉国执行的联产制度，本身现在地方开发并不完善，还有着大量的土地可以等待建设。
若不是为了打破各个氏族残部的独立性，刘季甚至宁愿本地人一直待在本地，安安静静当个农民过个百五十年。
但这是不可能的，尤其是自然经济发展到一定程度，生产力提高，人地矛盾开始出现，多余出来的分业人口，就会自行寻找生存活路，如此一来商品经济蓬勃发展开始，就会开始逼着许多人朝着钱看。看書喇
朝钱看，向厚赚，就会成为新的时代密码。
不过刘季对此也没有办法阻止，只能提前事无巨细的制定制度，并且留下百年，或者百五十年，就必须进行一次大规模彻查改制要求。
中央必须要实际控制大部分力量才行，绝对不允许出现挑战中央的力量和阶级出现。
当然了，说这些都比较远，风伯能看出来汉国的制度之下，集权的好处。
关碟和户口，并非完全用来拉壮丁的。
更重要的还是有一个征税的凭证，同时也能节省大量的执法成本。
虽说关碟拿出来，当地人就能知道你的来历，身份地位，甚至有没有犯罪，这像是赤裸裸的被量化在了本子上。
可只要拿起来对照，那么一些可 能出现的流窜杀人案，或者本地出现了多少流民会不会影响国家的稳定等因素，也都能很快的被调查出来。
商人是否做买卖，征税怎么起征，关碟都能极快速度的核查出来。
这可比你在蜀地买了蜀绣，交了税，一路运到淮安，路上被一直卡要来得好。
毕竟关碟拿出来，你走了多远，有没有交税，都有记录。
虽然不能完全信，甚至可能会出现崩坏，有人借机搞事。
但对于汉国现在没有多少的商业行为来说，关碟就是一本保障基础商业经济的手段，没有理由拒绝的那种。
风伯能看出来用处，被登记的姬芒只觉得像是被窥视，感觉到了一阵不舒服。
但也没反对。
因为这是汉国的规矩，入乡随俗。
于是过了关的先一步去下榻，他们是大部队，因此还需要不少时间。
好在有专门的过关办事处，没过关的可以就地居住在校场之中，食物也可以就近购买，很多本地的汉人跟赶集一样，清晨就来摆摊，有能力的还搞起了灶台小烤。
用砖和土和一个少了一面的土台，往里头丢木炭，点燃之后用柳木签、或者竹签穿好的蔬果肉鱼，就放在上边烧烤，然后配上官酿的粟米酒，或者果子酒，不少人喝得嗨起，在边上唱跳起来。
姬芒吃着手中的羊肉串，鼓着腮帮子看着和北方完全另一回事的生活气息，便问着慢条斯理吃着烤芋的风伯:“这汉国夜晚，竟然这么欢快？”
“汉国很多地方都是有宵禁的。月上三更，也就要回去了。”
风伯看着不远处燃烧着的篝火，照亮整个摊点，附近的男女歌舞，相较于草原上常常只有秋冬汇聚之时，才会出现的天南海北济济一堂的画面，感慨着:“也只有汉国才能有此生机。
在这里，有着东夷的歌，九黎的舞，轩辕的羊，神农的牛，豢龙的鱼，甚至还有南边的柘糖洒下之后，充满甜味的猪肉串。
汉王季，真的将如何治理一国，变成了每个国君都不得不面对的话题。
看他们的笑容，不管南北而来，都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