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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梁官道上,司马安的马车已经行进了十几日。
白天赶路时,司马安常倚在马车窗户边发呆。离京城越远,大梁民生越凋敝。
这种察举制一般的选官制度,朝廷权柄全掌握在世家大族手中,世家大族掌权之后,又如何能在意百姓的疾苦?
大梁本是富庶之地,却年年国库空虚。到现在,小皇帝想励精图治却施展不了拳脚。大量的民脂民膏全进了世家的口袋,小皇帝也是真不容易啊!
司马安看着路上偶遇的一些百姓,大抵都是双眼无神面无表情,不禁感慨地想着。
但是这也不是自己能改变的,司马安思绪横飞,又想到若是连妖兽的国主也没有回去的办法,那自己该何去何从?
看着眼前的林钰、川儿,回想着谷道府家中的爹娘,其实就算留下来,也还不错。若是回不去,就留在这建功立业做一番大事业?
司马安越想越纠结,索性摇摇脑袋,把这些杂念抛诸脑后。
“林姑娘,你有没有去过阴山县啊?”司马安尝试找找话题,打破沉默。
林钰却眼睛都不抬一下,一言不发的坐着。
“圣人让我去做县令,唉,我心里也七上八下的,我哪做过县令,还得练兵。”
“啊,不止得练兵,还得赚钱啊!商行还得给圣人分红”
“要不是和圣人求来你,说什么我也不会去什么阴山县的,这么远”
“啊!真的是好无聊啊!”
司马安见林钰和川儿都无视自己,实在无聊的只能自言自语。这一路上,如此情景每天都在发生。
有时林钰和川儿都在想,司马安这人有时沉稳老成,有时又幼稚聒噪,到底哪一面才是真正的司马安?只是川儿知道,现在的司马安却和从前认识的少爷判若两人。
正当司马安要张嘴继续自言自语的时候,马车猛地停了下来。车内三人都被一震。
“怎么赶车的!能不能小心点!”司马安对着车夫破口大骂。“若是伤着林姑娘和川妹妹,我非把你头拧下来!”
气不过的司马安挺起身子就准备下车去接着骂车夫。这车夫是沈墨扬在京城别苑中的家仆,司马安临时上任,旁人又不放心,沈墨扬就只能从家仆中选了一个老练的来赶车。
司马安正要下车,林钰冷哼一声,一把拉过司马安和川儿在身后,迅速抽剑奋力一劈。马车随着剑气破空声应声断裂成两半。
川儿和司马安重心不稳,摔倒在地。
“林姑娘息怒!就是没赶好车,也不至于把马车劈成两半呀!”司马安扶起同样倒在地上的川儿,揉揉摔得生疼的屁股,温柔的问川儿“川儿妹妹,疼吗?要我帮你揉揉嘛!”
见司马安又开始出言轻薄,川儿心中一阵窘迫,作势要抬腿踢他。刚一抬腿,却看见断裂马车的对面,六个黑衣兜帽人直挺挺的站着。不禁“啊”的一声惊叫出来,忙指着他们说“公子,你看!”
“想必,阁下就是念慈真人的小徒弟?”领头的兜帽男子低声问道。
司马安心中一阵无奈,还以为那伙人放弃了。没想到,最后还是来了。
“妖邪也配提我师尊!”对峙在前的林钰冷声说道。
“桀桀桀,我们兄弟族人和你太清道无冤无仇,为何见面便刀兵相向?”
“呵!就凭你那毒血幡,我太清道便要诛杀你等妖邪!”
司马安一时间有些迷糊,难道说这帮人不是冲着自己来的?走向前几步,低声问起林钰“林姑娘,这毒血幡是什么东西啊?你怎么知道的?”
“妖兽精血为引,生人活祭的邪物,施展血阵召唤鬼物,活祭的人越多,鬼物法力越强!”林钰冷着脸解释道。
司马安这才看见,那几个兜帽人中领头的手里正握着一柄红纹黑幡。隐隐黑芒流转其中,一看便是阴邪之物。
“啧啧,亡灵法师啊?惹不起”司马安念叨着,看见原本赶车的车夫早已变成一具干瘪的尸体,横亘在官道上。
“林姑娘小心,我躲后边去。”正说着,司马安就作势向身后走去。
“小心!”
一丝细微的黑线破空而出,直冲司马安飞来。纵使林钰全神戒备,出声提醒,也已然来不及了。
正当那丝黑线要刺中司马安之际,川儿娇弱的身躯一个箭步上前挡在司马安身前,伸直的双臂牢牢地将司马安护在身后。
司马安那丝不易察觉的黑线,一点一点的接近川儿,而自己伸手去拉却已然来不及了。在司马安看来,时间就好似变慢了一般,可其实却只是一瞬之间。
“啊!”一声娇喝,川儿心口一痛,倒在地上。此时司马安才看清,那那是什么黑线,分明就是一只黑蜈蚣!只是因为速度太快,视力不及,所以才看成是黑线。黑蜈蚣隔着衣服咬中川儿肩头,便扭动着黢黑的身体掉落在地,死了。
领头兜帽男嘶哑的怒道“沉不住气的东西!乌金是这时候用的吗!”
将蜈蚣抛出去的兜帽男刚想嘴犟,就被身旁的兜帽人拉住。
司马安怀抱着川儿,看她气若游丝,想必是那黑蜈蚣身上有剧毒,原本娇嫩清丽的脸颊也泛起死气。
“你怎么这么傻!”司马安泪流雨下。
川儿此时已然毒气攻心,发不出声来。司马安看着川儿樱桃小嘴一张一合却发不出一丝声响,心如刀割一般。
林钰从怀中取出一小罐药瓶,将罐中丹药不要钱般的倒进川儿嘴里。
“别费劲了,我族乌金乃是剧毒,一击致命,无药可解!”领头的兜帽男子嘶哑着说道。
闻听此言,司马安心如死灰。来到这个世界,陪伴自己最多时候的都是这个丫鬟。虽然二人主仆之分,但司马安早已把她看的比亲妹妹司马雯都重要。
“我乃大梁圣人钦点朝廷命官!你们就不怕朝廷报复你们!?”司马安早已六神无主,恶狠狠地威胁眼前几人。
“哈哈哈哈,县令也算?芝麻大的小县令,口气倒也不小!”其中的兜帽男子,出声嘲讽道。
川儿的脸庞已经变得殷红起来,气息也越来越弱。眼见油尽灯枯之际,司马安擦干眼前泪珠,毅然决然的站起身子,冲几人喊道“你们,要的是我的命。我给你们就是!但是,能不能救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