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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为慎言?”霍绫问道,“我以为这京城里的规矩,是有本事的人想说什么都可以。”
她将外披的青衣丢在了一旁的软塌上。
如果说这院落里是因为那株花树而有了一股草木清香,那么这屋中则是狄飞惊的气息。
但他用的熏香很淡,淡到让人觉得少了几分个人特质。
不过或许这也未尝不是狄飞惊给人的感觉。
什么样的人会让人觉得,如果你没有朋友的话便可以去找他。
起码一个会让人觉得太过强势的人不行,像是雷损这种看起来就让人觉得天有阴雨的人也同样不行。
这个人明明在六分半堂中因为决策权的问题,足可以称得上是翻手为云覆手雨,却好像并不会让人觉得有什么进攻性,只有一种温吞而稀薄的存在感。
“你若是不想多提几句自己倒也无妨。我听人说这京城里有个金风细雨楼,金风细雨楼里有个白楼,里面放了天下豪杰的资料卷宗。狄大堂主自然也是豪杰,不知道白楼里有没有你的消息?”
霍绫问道,狄飞惊抬眸看了眼她认真的脸色,有些怀疑是不是但凡他说个“有”字,她就会去将白楼给翻个底朝天。
以她的本事她还真能做到这一点。
他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道,“在白楼里有总堂主的资料应当有七十多卷,但其中信息属实的屈指可数,大多也是我们想要自己的对手知道的内容,我的资料在那边有收集的也一样。”
比如那里的资料就一定不会记载,他在十年前曾经见过霍绫一次,他得到雷损的赏识甚至在见她之后。
他说这话的时候将屋子里有人提前烧热的水倒在了架上的盆里。
那是个亮银色的盆。
仿佛是为了逃避开霍绫的视线,让他不必再被她的一言一行牵着走,狄飞惊的目光定定地看着他手中的白毛巾。
绢布在水中慢慢展开、浸透,连带着他一双先前在袖中紧绷的手,也没入了微动的水波之中。
他极力让自己忽略掉被方才霍绫的那几句话干扰的心神,像是以往的任何一次养护自己最宝贵的一双手和一双眼睛一般,将白布拧到半干的程度,还带着轻微的白烟热气就覆到了面上。
当眼睛挡住的时候,他便可以权当自己看不见霍绫那过于侵略性的目光。
将白布从眼上揭下来后,他垂落的面容上还能见到长睫间凝结的一点水汽,这种视线的朦胧感多少给了他一点安全感。
他慢条斯理地将手指再一次浸在水中,以让人觉得过分一丝不苟而细致的方式,将手指的每一寸都清洗干净,从一旁的银架上取了另一块白布,确保手指上不留一点水珠。
“你每次从外面回来都需要做这个动作?”霍绫问道。
她也没觉得看得无聊。
美人濯面也是个视觉享受,何况此时他睫毛上的水汽渐渐凝聚成了微不可见地一点后抖落了下来,有种垂泪之态。
“是,因为京城里的每一天都是新的状态,昨日蒙尘便该尽数忘记。”狄飞惊回答道。
“那好,你不愿意说你的过去,便与我说说京城里的格局好了,反正我如今是六分半堂的一员。”
“你想听什么?”他依然没去与霍绫的目光对视,只隐约听到她似乎找了个位置坐下,简直就没拿他当个外人。
或者说,她没当自己是这个院子里的外人。
他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是个什么情绪。
“说说金风细雨楼和六分半堂吧,我对四成苏六成雷还挺感兴趣的,或者……”霍绫顿了顿又说道,“你可以说,你对金风细雨楼的态度。”
她虽没跟前两次一般问出该不该死这样的问题,狄飞惊却觉得她话中潜藏着这种意思。
“苏梦枕是个本事人。”
他将白布一寸寸在架子上铺展捋平。
这一片的白衣白布银盆银架,和格外模式化的清洗流程,让霍绫觉得他可能不仅有洁癖,还有强迫症。
“但京城里并不适合同时有两个声音,尤其是两个争斗的声音。”
“所以如果六分半堂有机会解决金风细雨楼的楼中干将,你会动手的是吗?”
狄飞惊听到霍绫问道。
这个问题其实不适合由他在此时表态,所以他只是抿了抿唇,在眉眼间给出了个近乎于默认的态度。
“那我明白了。”霍绫回答道。
下一刻她便起身站了起来。
这样子实在像极了她那日问他白愁飞和文雪岸这样的人该不该死的情况,这不由让他心头一跳。
而当夜,她还没回到六分半堂,雷损和狄飞惊就已经收到了消息,金风细雨楼五大神煞之中的莫北神被当街击毙。
击杀这位风雨楼干将的正是剑君霍绫。
在一众堂内帮众的恭贺声中,雷损反正是一点都笑不出来的——
金风细雨楼的莫北神正是六分半堂派过去的卧底。
她一出手便先杀了个“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