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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施一行人等安全回到魏国都城安邑。
魏国国君魏恵侯亲率文武百官在安邑城门口隆重迎接,并拉着惠施一同登上五驾撵车回到了朝堂。
朝堂上,惠施向 魏恵侯汇报了一路上的所见所闻,所思所感,并且呈上了所有记录的资料。
由于惠施他们的资料中牵扯有公子梁、公子卬等许多王亲国戚和其他的一些重臣,魏恵侯特批上将军庞涓亲自审理有关案件,各个部门务必全力协助。而惠施则专心致志起草变法资料。
惠施又向魏恵侯推荐了刑部的公友发和户部的胡友亮以及庞涓的手下达悟将军协助庞涓审理案件。
魏恵侯准凑。
这回,魏恵侯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威严、公正——不论是谁,只要触犯魏国的法律法规,都将严惩不贷,绝不姑息!
军人办事就是雷厉风行,上将军庞涓很快就把案件审理完毕,而且有理有据,令人信服。许多贪官污吏被处死,被监禁,被流放……
魏恵侯的叔父公子梁也被砍头,家人全部流放为奴。
魏恵侯的弟弟公子卬,由于管家魏家老一力承担所做之事都是他自己一人所为,与公子卬无关。
上将军庞涓经过细致严密的侦查也没有发现公子卬本人的犯罪事实。尽管知道这些都是公子卬所授意的,但是没有确凿的证据,对他也是无可奈何。最后只得只判管家魏家老及他的家人全部砍头。
为防众怒,也因为魏恵侯与其弟的亲密关系,魏恵侯则撤销了公子卬的负责刑部一职,罚他到庞涓的手下做千夫长,这也算是对公子卬的一种保护和惩罚吧。毕竟那个年代只要是连坐也得要了公子卬的命,国君要保一个人不死那还是能保得住的。
公子卬则平静地接受一切处罚。第二天就收拾行李到上将军庞涓 帐前报了到。
这段时间魏国朝堂人心惶惶,个个都感觉朝不保夕,人人自危。
杀了一批,监禁了一批,流放了一批,许多职位都空缺了下来。有缺就得补。于是,魏惠侯又令吏部从下面各部门选拔一批德才兼备的人才,充实到以上的空缺。魏惠侯又亲自把公孙龙升为中大夫,负责刑部一职;同样提升翟剪为中大夫,负责户部一职;飞鹰军划归军部所辖,达悟将军领导飞鹰军,直接听命于上将军庞涓。
这日,魏国朝堂上魏恵侯笑着问惠施道:“请问惠大夫,变法一事进行到何种阶段了?”
惠施手拿朝芴,躬身上前答道:“回禀君上,不日初稿就能完成。”
魏恵侯大喜,呵呵笑道:“好好!惠大夫辛苦了!本侯拭目以待。”
公子申上前讥笑道:“惠大夫做事可谓是雷厉风行,来我魏国时间不久,却让魏国上下血雨腥风,人人自危,还真是本事大啊!本公子佩服之至!”公子申向惠施抱拳施礼,眼里满是怨恨。也难怪,公子申是魏惠侯最宠爱的儿子,公子卬是他的亲叔父,又是他的老师。公子卬被贬为千夫长,公子申一直认为是惠施公报私仇,所以,对惠施一直耿耿于怀,此时此刻正好出口恶气,一泄心中不平。
“混账!怎么跟惠大夫说话呢?退下!成何体统!”魏恵侯瞪眼斥道。
惠施咧嘴一笑,道:“君上言重了,让他说吧,这口怨气他早晚都要出的。但,魏国的法律是公正的,谁犯了它都得接受处罚,就是连我也不例外。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上将军庞涓走出队列,躬身答道:“审理公子卬一案全是老夫所为,申公子有什么怨气直接冲老夫来好了,与惠大夫无关!”
“不敢!”公子申悻悻答道。
“上将军审理卬弟那是本侯亲允!若不是上将军手下留情,卬还有命在?难道你还要怪本侯不成还不退下!”魏恵侯怒斥公子申道。
公子申汗湿衣背,退回行列,不再出声。
中大夫翟剪手拿朝芴,上前躬身说道:“申公子说的也不都是一无是处。社会的安定靠法律来保障,但,法律是社会道德的底线,一个要靠严苛的法令来维持的国家就会很不牢靠。礼仪法令只对守法的人有效。对于不守法之人,礼仪法令再多,他们都会挖空心思想办法应对。就好像门上装锁,你只防得了君子,却防不了小人一样。当国家走到了必须要强调礼仪法律的尊严时,说明作奸犯科的人越来越多了。刑罚不能使民风淳朴,反而会加剧道德败坏, 杀戮不能停止民众的不满,反而会激起民变……”
上将军庞涓朗声打断中大夫翟剪的话,直视中大夫翟剪道:“难道做官的就可以徇私舞弊,作奸犯科之人就可以为所欲为?翟大夫之言意欲何为?是包庇吗?”
中大夫翟剪激灵打个冷颤,诺诺道:“不敢!我这也是就是论事,没有任何所指。”说完竟自退回行列。
公子申见有人声援,向两旁文武大臣看了看,又望了魏君一眼,整了整衣冠,迈步上前。
魏恵侯一瞪眼道:“又想干什么?”
公子申哆嗦了一下,嘴里答出“这……”竟不知如何是好了。
惠施上前替公子申解围:“既然申公子有话要说,还请君上让他说说吧。”说完惠施向魏惠侯深施了一礼。
“既然惠大夫给你求情,那你就说说吧。”魏恵侯说道。
“谢君父!谢惠大夫!”公子申向魏恵侯深施了一礼,又给惠施施了一礼,接着说道“我叔父卬公子曾给我说了一个故事,很好听,我感觉很适合惠大夫。是孔子周游列国的一个小片段。说,孔子向西到卫国去游说,弟子颜渊向鲁国太师师金问道,‘您认为我的老师此次出行将会怎样?’
师金望着颜渊痛心地答道:‘可怜啊!你的老师将遭到困厄啊!’
颜渊紧张地问道:‘为什么这么说呢?’
师金答道:‘祭祀之物即用草扎成的狗还没有陈列的时候,都是用竹篮装着,用刺有图案的毛巾盖着,巫师们斋戒沐浴后来送它。等到祭祀之物摆放停当,祭祀完毕后,行人踏踩着祭物而过,没有人去珍惜它,就算打柴的櫵夫把它拿走,也只是用作烧火煮饭罢了。这时如果有人还要把这祭物取来用竹篮装着,用绣花巾盖着,走动睡觉都抱在怀里舍不得放下,这人就算不做噩梦,也会一次又一次感受到噩梦的纠缠。如果你的老师,也是在取法先王已经用于祭祀的刍狗,并聚集众多弟子游历居处在他的身旁。所以,你的老师在宋国遭到伐树的屈辱,在卫国游说而被禁止居留,在殷地和东周游历遭到困厄,这不是那样的噩梦吗?在陈国和蔡国之间遭到围困,整整七天没有生活吃饭,让死和生成为近邻,这又不就是那压得喘不过气来的噩梦吗?唉!可惜呀,你的老师一定会遭受到厄运啊!所以,惠大夫,我想问您,您与孔子比如何呢?’。”
惠施望着公子申呵呵答道:“与孔老夫子比我不如他,但他也不如我。为什么这么说呢?如果说做学问,我肯定不如他!但在法规、法度的推广方面他不如我。我打个比方说吧,水上通行莫过于用船,陆地上行走莫过于用车。因为船能在水上运行,而你把它推到陆地上行走,那它一辈子也走不了多远。古和今不就像水和陆地吗周和鲁不就像船和车吗?而孔老夫子试图将周代的制度推广到鲁国去,就像行船与陆地上,劳而无功,自身还要遭殃。这时他不懂得能够应变自然,可以四通八达。
“况且,不知道你见没见过汲水的桔槔?牵引它它就往下降,放开它它就往上升。那吊杆,它是被人所牵引,并不是牵引人的,所以,或俯或仰都不得罪人。因此,远古三皇五帝时的礼仪法度,不贵于古今相同,而贵于能使天下太平。再打个比方说,三皇五帝时期的礼仪法度,就好像山楂、梨、橘、柚四种水果,它们的味道不同却都很可口一样。
“所以,法规法度是顺应时代的变化而不断变化的,也要与时俱进,孔老夫子只知道卖力,却不知道变化。所以说,他不如我。再比方说,如果让猿猴穿上周公的衣服,它一定感觉到不舒服,一定会咬破扯碎它,把它全部丢弃而后快。观察古今的差异,就像猿猴不同于周公一样。从前,西施心口疼痛而皱着眉头在邻里间行走,邻里的一个丑妇东施看见了认为皱着眉头走路很美,回去后也在邻里间捂着胸口皱着眉头。结果,邻里的有钱人看见了,紧闭家门而不出;贫穷的人看见了,带着妻儿子女远远地躲开了。那东施只知道 捂着胸口皱着眉头好看,却不知道皱着眉头好看的原因。可惜呀,孔老夫子只知道努力,却不知道他推广的那些早已不适应了现实的变化,他遭受的困厄也就不足为怪了。”
公子申气得再也说不出话来,竟自退回了班列。
中大夫公孙龙心里嘀咕道:“惠施这小子真是能言善辩,人才啊!”
上将军庞涓也是频频点头,心里暗赞不已。
魏恵侯神采飞扬了满脸,欣慰溢满心头。这期间,他的压力非常地大,杀叔父,贬胞弟,诛重臣,哪一个不让他彻夜难眠,寝食难安。可他知道,不能心软,不能优柔寡断,否则前功尽弃。要想魏国更加强大更加富有,就必须改革图新。卫鞅本是魏国的贤能,却由于自己的疏忽让卫鞅离魏仕了秦,他在秦国变法使秦国由弱变了强。假以时日,我大魏国恐怕也要将落其后了。就是小小的韩国,也在申不害的变革之下也蒸蒸日上了起来……魏惠侯每想到这里就如芒在背,心里忧愁不已。这下好了,惠施来了,此子是个人才呀,就连不可一世的上将军庞涓都对其青睐有加,我还有什么理由不支持他呢?想到此,魏惠侯竟呵呵笑出了声。
众臣都诧异的望着魏恵侯,不知魏恵侯为何竟然发笑。
魏恵侯敛起笑容,尴尬地啃啃两声,不自然地说道:“都说惠大夫能言善辩,巧舌如簧,且言辞优美,尤其是他的比喻的运用更是一绝,众位卿家怎么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