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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已是七夕,天还未亮,飞云寨便锣鼓喧天,欢声笑语。
伴随着唢呐和鼓号欢悦的声音,一顶大花轿晃晃悠悠,自后山来到大寨,周围簇拥着一群孩童。
这时候还没有鞭炮,有道士在山寨门口焚香烧纸,敲响钟磬,一身大红袍的刘靖来到山门,轻轻将轿帘揭开。
一股淡淡的百合香味扑鼻而来,刘靖半蹲着站在花轿前,就听司仪大声喊道:“新郎迎娶新人过门!”
在一片欢呼声中,江楠轻轻站起来,红袍红盖头,只见满头珠翠琳琅,扶着刘靖的肩膀,趴在了他的背上。
刘靖能感受到女寨主的手臂在微微颤抖,即便是假象,此时的江楠也难掩激动和娇羞,甚至都不敢贴在刘靖身上。
刘靖轻轻拖着大腿,感受到身上柔弱轻灵的娇躯,心跳如鼓,满面红光,在司仪和道长的引导之下,跨过火盆,沿着红毯走向广场的台阶,往大殿走去。
西凉的这个风俗就是好,不像其他地方新郎拉着红绳牵引新娘,新人在拜堂之前双脚不能沾地,新郎必须要背着进入正堂。
广场上尽是欢呼和口哨声,虽说大家都很羡慕甚至嫉妒这个书生,但到了这个时候,大多都还算沉浸在喜悦之中,这不仅是他们寨主的大喜之日,而且神使今天也到了寨中。
风云堂内,王座前摆设香案,红烛瓜果一应俱全,两排都是飞云寨有头有脸的人物,上面站着三位长老,老大江筠盛居中而坐,能见到神使,也是莫大的光荣。
刘靖背着女寨主到了大堂之内,将她轻轻放在地上,江楠似乎有些腿软,扶着刘靖的手臂才站稳。
早有道士烧香焚纸,江筠盛等人都拜过先祖之后,司仪大喊道:“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随着二人对面跪拜,钟磬齐鸣,众道士颂念经文,在一声“礼成”之中,刘靖扶着江楠站起来。
“哈哈哈,好,好!”江筠盛满意地连连点头,走下台阶,抓住二人的手大笑道:“我江家能有一个读书人做女婿,这是上天的恩赐,飞云寨兴旺不远了。”
众人无不欣慰点头,刘靖到了山寨之后的表现,每次都出人意料,做事风格也与以往不同,尤其一次杀了二十多名党项人,又激发了飞云寨年轻人的斗志。
经过几代人的努力,如今飞云寨虽然实力巩固,自保无虞,但正是这种安稳,却让人有些不知所措,不思进取。
就像一潭死水,虽然还没有干涸,但也没什么希望,刘靖的到来,仿佛一块巨石落入湖心,激起波澜,带来了活力。
唯有江筠昌在一旁捻须蹙眉,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大哥把江家的希望寄托在一个外来人身上,未免太儿戏了吧?
江筠盛把女寨主的手放到刘靖手中,重重拍了拍:“我把小楠交给你,你要好好照顾她,若有辜负,我可饶不了你,飞云寨上下也饶不了你!”
刘靖用力握了握女寨主的纤纤素手,心中苦笑,明明是你家侄女辜负了我呀!
黄长老抚须说道:“刘公子,神使今日让你迎娶小楠过门,也是煞费苦心,你应该明白。”
刘靖点头道:“诸位放心,我刘靖并非忘恩负义之人!”
今天的婚事,江筠盛是按照嫁娶的礼仪来办,也就是让刘靖迎娶江楠,而不是刘靖进入江家做上门女婿。
娶亲和上门,这完全是两个概念,关乎着男人的尊严,即便做驸马都被人耻笑,更不要说是山贼了,江筠盛的安排,刘靖岂能不明白?
江筠盛又说道:“不过今日就算你们拜了堂,礼仪还不算完,也只是完成一半。”
刘靖不解道:“不知飞云寨还有什么规矩?”
江筠盛抚须叹道:“你误入飞云寨,是身不由已,今天拜堂,令高堂都不在,所以只能算完成一半,等到哪一天你带着小楠去了家中,让令堂满意,到祖宗坟前烧一炷香,才算礼成啊!”
江楠听到这句话,已经出汗的素手轻轻一颤,猛地用力,从刘靖手里挣脱了。
刘靖搓着手指,笑道:“岳父放心,我保证尽快完成任务!”
“哈哈哈,这才像话!”江筠盛见刘靖如此爽快,抚须大笑,对众人说道:“马上各寨的人也都到了,你们要好好招待,不要丢了飞云寨的面子,我先回神山了。”
众人都知道神使责任重大,也不会轻易和其他人会面,纷纷拱手道别,将他送出大殿。
外面的人簇拥着欢送神使,刘靖则牵着江楠走向后堂的洞房,前世今生,他都没有结过婚,难免有几分忐忑。
红罗纱帐,满堂生辉,刘靖的心情忐忑而又喜悦,看着坐在床头,红盖头罩面的江楠,有些不知所措。
别看女寨主平时高傲果断,而且这也是她一手策划的假成亲,这时候也一样低着头坐在那里,微微缩着肩膀,我见犹怜。
窗前的梳妆台上摆着一杆朱红喜称,这是专门用来挑盖头用的,昭示着大吉大利。
古代十六两为一斤,秤杆上标明斤两的星星,其实是由天干地支组合而成,南斗六星,北斗七星,再加上福、禄、寿三星,正合十六之数。
刘靖也是在那次帮朋友布置婚房时候才了解到,不得不佩服古人的智慧。
烛影摇红,刘靖深吸一口气,拿起喜称轻挑盖头,便露出一张白皙如玉、粉黛蛾眉的俏脸。
精心打扮过的江楠,简直美轮美奂,长长的睫毛,高挺的鼻梁,红唇与红纱相称,找不到任何瑕疵。
虽然已经和江楠相处多时,但此时全身披红的新娘,还是让他呼吸为之一滞,他总觉得女寨主的容貌,有西域人的血统,那鼻梁和眼睛,不像是中原人所有。
眼前美人如玉,刘靖已经惊呆了。
“公子……”江楠此时面如桃花,愈发娇艳,轻咬着红唇,接触到刘靖的目光,又低下了头。
“咳咳,你别紧张,其实我也没、没怎么……结过婚!”
刘靖轻咳一声,将红盖头放在桌上,走过去坐在床边,深吸一口气,伸手准备将女寨主揽入怀中。
却见江楠如受惊的兔子一样猛地跳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盯着刘靖:“我们……我们只是假扮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