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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为别的，大家都知道业国皇帝别的嗜好没有，唯独爱下棋，所以他的儿子们懂事开始就必定会学棋。
能赢他的没有，就算有，谁敢赢他？
苏青像是有些为难，可最终看到皇帝那苍老面容下带着几分试探的浑浊眸子扫过来的时候，大步的走了过去，瞧着那棋局看了眼。
白子的生机全部断的干脆，就剩几口气苟延残喘，这黑子下手也太狠了。
苏青并未看对面那个孩子，反而低眉顺眼的看了眼神色不明的皇帝。
这盘棋看来意有所指，“这，臣女学疏才浅，实在看不出白子的活路。”
皇帝拿着白色的玉子棋，手指来回搓着，半响扔了那白色的棋子，从旁边的一个小小的棋篓里拿出一颗红色的棋子，步入棋局之中。
一出手先压白子，彻底断了白子的生路，然后慢慢的开始与黑子厮杀。
关键随着他们厮杀的时候，剩下的白子好像又有了生机，一时间整个棋局白子红子黑子交错在一起，实在难以分辨胜负。
这白子落下也不是光皇帝一个人下，李意远有时候也会拿了身边的白子补上几下。
苏青可以肯定，他们补白子的时候都是为了他们自己的棋子铺路。
下了大约两刻钟，皇帝摇头，将手上红色的几颗红色的棋子扔到了桌子上，示意他输了。
刚好太监端了一碗黑漆漆的药过来，皇帝一饮而尽后让太监再次下去了。
“小十七。”
一双小手正在整理棋子的李意远并未停顿，也没吭声。
皇帝叹息下，转而抬头看着恭恭敬敬的苏青，“你很聪明。”
苏青将自己的心思收敛的干净，看着坐着的明晃晃的身影摇晃了下站起来了，走路虚浮，甚至还带着几分踉跄，苏青心猛地下沉。
怎么回事，按照剧情线，皇帝应该还能撑一年，然而现在这幅快要入土的样子，别说两年了，估计一个月都撑不下去。
“陪朕走走可好？”
苏青头低的更下了，却明白，皇帝这话是跟她说的。
李意远收拾好了棋子并没有动，反而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本书看了起来，只是等苏青跟着老皇帝的身影寂静出门的时候，抬眸看了过去。
那双乌溜溜的眼睛哪里是孩子能有的，分明就是成熟大人的双眸。
里面还带着些许的寒光，若是被别人看到这个孩子这幅模样，必定会当妖怪捉去烧了。
苏青没有去扶老皇帝，跟在他的身后，迎着外面的风雪，走到业国皇宫的御花园中，里面早已没了各色漂亮的花儿，倒是远处的腊梅开的分外娇嫩，小雪伴随着寒风隐隐的刮在脸颊子上，又冷又割人。
“朕对不起你父亲。”
苏青沉默着，这老皇帝果然知道这事情。
“当初朕就是不想让苏爱卿卷入朝廷纷争，才特地派他去驻守边疆，从未想过。”咬牙，带着几分愧疚，“朕这位置这江山如此吸引人。”
为了布局，硬是杀了他才打胜仗享福一年的大将军。
“曾经，朕的江山岌岌可危，朕的哥哥们，有死于战乱的，有当质子死于他国，朕有时候在想，朕什么时候也会死，死在这战乱中。”
一步一步踩在雪地上，“是苏将军拉起了这个国家。”
皇帝说到这里还有几分自豪，“苏青，你父亲是个了不起的人，你可知道朕给他一个封印的圣旨上面写了什么么？”
苏青依旧没说话，然而却迎接了老皇帝灼灼的目光，好像能看穿她的心思。
老皇帝再次笑了起来，“我说了你很聪明，肯定也猜到了。”
谁说苏青接触的这些退役老兵说的话不可信？
柳大成说的话就是真话。
苏青听了柳大成的话在接触到了皇帝，得了郡主封号的时候就知道了。
老皇帝给的那封印的圣旨恐怕是老皇帝如果没有指派下一任帝王人选，便由她的父亲指任。
“苏青，你是苏爱卿唯一的女儿，朕不想让你死了。”这两个儿子都很聪明能干，老皇帝却明白，只要他一死，苏青必定也活不下去。
除非，他能给苏青新的靠山。
“朕的日子不多了。”老皇帝走到一棵巨大的梅花树下，满是皱纹了的手摸着那棵腊梅树，“苏青，你说说，朕的两个孩子，该选谁继承大统好？”
轰——
老皇帝这话说得如此正大光明，在这里候驾的没有五十也有三十。
这群人里面有多少是李杜堇和李辰煦的人呢？
继承皇位那么大的事情，老皇帝不跟朝中大臣们商量，居然跟一个龟缩在自己府邸小半年，将两个王爷都得罪干净的苏青说？
苏青终于抬头了，面容平静，眼眸却很幽深，直接与老皇帝浑浊的眼眸对上，“皇上您说的那两个孩子是？”
好像不懂。
老皇帝微微的靠着梅花树，“杜堇和辰煦。”
这是整个朝廷都认可的两个皇子。
仿佛连老皇帝都只能在这两个人中选，哪怕明知道两个皇子为了皇位不择手段，甚至杀了苏青的父亲，他中意的苏将军。
那又怎么样？
苏将军死了，他就算为这件事情动怒了，处置了李辰煦，那么剩下一个皇子，是好是坏，他完全没得选。
哪怕为了业国的社稷，他也只能隐忍下来。
苏青仰头，带着几分笑意，融入这寒风冷冽中，让看到的人都觉得寒气入心间，“皇上，是要我说实话还是假话。”
“当然是实话。”
“两位皇子都很出色，他们不管谁继承业国大统，都会是业国的福分。”起码在平衡人心之上，两个人身边的人都忠心耿耿，没有背叛者。
再次，国家大事上，苏青都不得不佩服，他们虽然没做什么建功伟业的事情，却也没有给这个国家添过什么乱子。
老皇帝眉头一皱，瞪了眼苏青，“朕让你说实话。”
“臣说的是实话。”苏青极为认真，“皇上问的是，谁继承大统好。”
一个好字，苏青当然按实话说，“如果皇上问我，四王爷和七王爷，我愿意谁当皇上。”
苏青仿佛胆子也很大，“我一个都不想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