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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来孙在临时汗帐中满腔怒火,将手下五个万户痛骂一通。
一天一夜的攻城战,两战阵亡蒙军近万人。他的全部家底不过五万人。两战折损五分之一!
他不明白,自己手下全都是能征善战的蒙古勇士。为何会让一群从未上过战场,从未接受过训练的老百姓击退。
城内的大明百姓足有百万余。去除女人和老人小孩,恐怕有三四十万男人可以上城墙。
这样对耗下去,大明耗得起,打来孙耗不起。
打来孙手下的丞相帖木儿建议道:“大汗,看来安定门绝难攻下。不如明日转攻西便门。西便门没有瓮城,且城墙相较于其他几门也要矮一些。”
其实,蒙军攻击京城最好的选择就是打西便门。这里是整个京城城防的软肋所在。
怪就怪打来孙太自信。之前他认为守城的大部分都是乌合之众一般的大明百姓。他能够轻易攻下安定门。
打来孙当机立断:“好!就按你所言,全军移师!明日一早进攻西便门!争取在大明皇宫里吃明晚的晚饭。”
安定门上,朱载圳正在指挥各门赶来增援的义勇搬运尸体。
陆绎拱手:“王爷,黄公公不知所踪。”
朱载圳道:“黄公公忠义无双。一定要找到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杨博道:“王爷快来看。蒙军主力似乎是向西去了!”
朱载圳道:“看来他们在安定门碰了钉子,想挑一个薄弱的地方攻城了。”
杨博脱口而出:“西便门!”
朱载圳跟杨博想到一起了。
二人开始调集军队,增强西便门的防御。
漫长的一夜终于过去,等待京城守军的,将是更加残酷的一天。
蒙军稍作休整,于巳时对西便门发动了进攻!蒙军还是攻城的老办法,先用巨石、火油砸!再蚁附、扑城。
打来孙明显是想毕其功与一役。在经过一个时辰的轰击后,这一仗他派上了几乎全部蒙军!
蒙军已经没了充当肉盾的百姓,只能硬着头皮往上冲。
打来孙就像是一个押上了一切的赌徒。赌赢了,割据燕云十六州,依托长城与俺答汗形成对峙。
赌输了,他就只能灰溜溜的回到大鲜卑山以东,等着俺答汗一步步蚕食、吞并掉他的部族。
蒙军嚎叫着爬上了云梯。朱载圳不再吝惜炮弹和手榴弹,下令敞开了招待蒙军。因为他知道,这次京城保卫战的成败,很可能在今天见分晓。(注:请看章尾作者的话)
外敌进攻京城,根本不可能出现那种动辄几个月的围城战。因为京城有仓场。围城耗粮草,恐怕京城守军没饿死,围城的先饿死了。
“轰轰轰!”。西便门城墙上腾起了成片成片的烟雾。虎威速射炮、火铳的弹药快耗尽了。好在锦衣卫的手榴弹还有存货,不间断的扔下城墙。
就在此时,战场局势发生了巨变!
京城的西面,忽然出现了一支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骑兵。这股骑兵个个手持长枪,身披甲胄——甲胄下,穿的明显是明军的鸳鸯战袄。人数大约有两千。
朱载圳一头雾水:“哪儿冒出来的咱明军的骑兵?”
杨博虽老,眼神却很好:“看穿戴,是辽东骑兵!他们的将旗要么打着‘险山卫’,要么打着‘李’字。容臣想想。
啊,想起来了!险山卫专管骑兵的参将姓李,对,叫李成梁。”
朱载圳一愣:“谁?李成梁?”
杨博点头:“对,李成梁。蓟辽、宣大正五品以上武将的名字,全在臣脑子里装着呢。错不了。”
率领这支两千人规模辽东骑兵的,正是三十六岁的险山参将李成梁!正史中镇守辽东数十年的李成梁!
他身穿文山甲,手持一杆亮银枪,一双虎目炯炯有神!
这是一支天降奇兵!
且说辽东巡抚吉澄接到朝廷的勤王诏书之后,立即率三万大军往京城赶。
奈何嘉靖朝的辽东边军还是以步卒为主,尚未建立大规模的骑兵部队。他们行军缓慢。
在抵达山海关后,吉澄急了眼。他接到了打来孙攻下蓟州,南下京城的消息。无奈之下,他只得命令李成梁带着两千险山骑兵日夜兼程,先行赶来京城。
圣人曰,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李成梁部抵近京城时,正赶上蒙军攻城。也就是说,蒙军此时从骑兵变成了步兵!
李成梁是个聪明人。他下令将士,跟着他直冲打来孙的石砲阵地!
从古至今,骑兵(装甲兵)冲敌方炮阵地都是最酸爽的!
两千险山骑兵个个都是辽东兵中精挑细选出来的精锐。对付四千名蒙军砲兵如砍瓜切菜一般容易。
蒙军也尝到了步兵挨骑兵痛宰的苦!一柄柄长枪借着马匹冲刺的强大势能,将一个个蒙军砲兵扎了个透心凉。
还有不少蒙军砲兵生生被战马撞死、蹋死。
打来孙傻眼了!他把全部主力都压出去蚂附攻城了。根本没留人马保护石砲阵地!
蒙军石砲阵地成了屠宰场!李成梁成了屠夫头子!
在一番杀戮之后,李成梁下令放火,烧那些回回炮、火油抛射器、弩炮。
说句实在话,险山骑兵的军纪并不怎么好。收拾某些不听话的建州女真部族时,私底下烧杀抢掠的事儿他们没少干。
也怪不得努尔哈赤起兵会搞出个《七大恨》来。
总之,要说比放火,险山骑兵称第二,明军没有第二支队伍敢称第一。
石砲阵地这把火放的十分技术。一架架回回炮被烧断了撑梁,倒在地上继续燃烧。
打来孙傻眼了!这股明军骑兵冲破石砲阵地,下一个目标很可能就是他的临时汗帐。
他的丞相帖木儿建议:“大汗,命令攻城的勇士们后撤吧!还来得及!”
攻击西便门的战斗已经持续了整整一个时辰。蒙军在守军密集的火力打击下,死伤已经有三四千之众,眼见就要攻上城墙,这时候撤退等于是前功尽弃。
可是,打来孙别无选择!他一咬牙:“传令,全军后撤,往临时汗帐这边集中!回来后立即上马!灭了那股明军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