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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溪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猜测道:“瞳术,既然他拥有如此厉害的东西却没有直接对我使用,唯一的解释就是对我起不了作用吧?公孙晏,你先去帮七姑姑找人,另外派人通知五皇叔和六皇叔,你自己也要小心。”
公孙晏点点头,明溪是日冕之剑的拥有者,自然很难受到影响,但他也知道此番示威无疑就是冲着皇室来的,再一想到叶雪下落不明,也不敢继续耽搁起身离开,明溪顿了顿,瞄了一眼萧奕白,想了好一会才摆手说道:“你先回封心台等消息吧。”
“那你呢?”萧奕白很明显不放心这种时候让他一个人呆着,明溪笑了笑,翻手就取出一个熟悉的星星坠子,低声说道,“说起来有些意外,你弟弟专程跑了一趟千机宫,把冰封八年的岑歌放了出来,现在本体脱困之后魂体的力量也进一步恢复,不过伽罗路途遥远,他说他的身体封印太久还有些僵硬,估计得缓个几天才能赶到,所以托楼主先把这个给了我,这东西是你买给飞影的?”
萧奕白看着那个小巧的星星坠子,似乎还能听见里面来自分魂大法的轻微笑声,明溪已经快速收了回去,叹道:“放心吧,玉扳指我也会一直戴着的,飞影这段时间无聊的很,哄小孩子这种事情你还是自己去吧。”
萧奕白只能悄悄返回星罗湖上的封心台,水下的金线在夜里扩散着极为耀眼的光泽,相互交织在一起格外璀璨,也让许久没有回来的他分神的在湖边驻足半晌,当时大湮城主提出“金线之术”后便一直留在帝都协助维持,后来甚至利用日冕之剑的力量将金线之术更大范围的投入道各种武器中,军械库很早就聚集了全境各地的技师一起钻研,时隔半年,当他再次看到曾经的金线之时,也早已经不是那时候淡淡的雏形。
但是明溪和他坦白过,金线之术的维持需要利用到原缚王水狱留下的十殿阎王残阵,也需要继续补充活祭之后的生魂怨力才能持久,如今这片看似宁静的湖泊下,是不是又开始了一如从前的血腥杀戮?
他情不自禁的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他的眼睛即便能看的更高更远,也无法望到天际最顶端的上天界,夜王至今销声匿迹,是当时那场混战的旧伤未愈,还是又在进行着什么意想不到的阴谋?
萧奕白无声叹息,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借着夜幕的掩护终于返回封心台内的阁楼,他轻手轻脚的走进去,这段时间因为是飞影一直在冒充自己作为“人质”,房间里的布置也很而易见的有了一些女孩子独有的变化,比如说桌上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巨大铜镜,在比如说柜子里琳琅满目的女式衣裳,他桌上原本摆放着的那些晦涩难懂的古书也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一本本杂文怪谈,甚至还有小女生喜爱的言情之书。
他尴尬的扫了一眼,虽然封心台有军阁驻守,但是根据命令是不能直接进入内部房间的,所有的生活用品都是统一放在外面的隔间里,什么时候有空可以自己去取,这个飞影莫名其妙搞出来这么多女孩子的东西,就真的不怕外人怀疑他有什么特殊的癖好?他本来就被传有断袖之癖,这下是洗都洗不清了吧?
“飞影?”萧奕白压低声音喊了一声,封心台的阁楼很大,上下是三层木质结构,一声念出可以荡起回音,由于明溪身为皇太子时期也曾被先帝软禁在此,所以用的东西也都是难得一见的珍贵之物,他疑惑的环视了一圈,整个房间空荡荡的并没有人回应他,于是又沿着楼梯往上继续喊了几声,萧奕白心中泛起一抹担心,夜已经完全黑下来了,为何飞影迟迟没有点灯?那小丫头虽然是个血统罕见的异族人,又是名义上尊贵的白教教主,但再怎么说也只是个十五岁的小姑娘,以前在千机宫的密室里还总是吵着怕黑,没理由这种时辰还不点灯吧?
疑心一起,他立即就察觉到暗处有一束幽幽的目光在紧盯着自己,然而在如此近的距离下,他竟然无法准确分辨那束目光究竟是藏在哪里!
萧奕白不动声色的沿着楼梯继续走上二楼,窗子是敞开的,星罗湖下的金光折射着让人眼迷离的光泽,将黑暗的房间也照的明亮起来,萧奕白慢慢靠到窗边,自从灵力的回转被夜咒束缚以来,其实他自身的内力也一并受到了严重的影响,即使他还是会携带着三圣剑之一的“风神”,但也极少极少再出手,但眼下诡异的气氛逼着他不得不强行在掌下凝聚起无形的风,谨慎的感知着那束目光的挪动。
无声的僵持不知持续了多久,直到夜幕里倏然传来一声轻笑,风神的剑风也在这一刻逼出暗藏的人,然而率先停手的,仍是萧奕白。
“飞影……”他无意识的念出这个名字,飞影就在他面前好好的站着,只是整个人没有一丝朝气,像一尊冰冷的雕塑,她左眼中象征教主尊贵身份的红莲花竟然呈现出闭合的姿态!不等他回过神,一个阴影从飞影身后慢步踱出,他穿着一身夜行衣,带着暗部常用的那种无面人面具,但从唯一透出的眼眸里,萧奕白立即就认出了对方的来头。
这应该就是朱厌口中那位拥有“瞳术”异能的试体,编号四十九,袁裴。
“飞影,白教最后一任教主的名字。”袁裴一只手看似轻易的搭在飞影娇小的肩膀上,是在无声的威胁眼前人不要轻举妄动,又淡淡笑起来,慢慢说道,“我记得她,虽然血统非常罕见,但其实只是个什么也不懂的孩子,小小年纪就被强行推上了教主的宝座,一直到白教被帝都收入囊中,尊贵的教主大人也不过才七八岁的年纪,恐怕她也不知道什么叫灭教之仇,杀戮之恨吧?”
萧奕白收回风神的剑风,袁裴分明没有在看自己,可他还是能感觉到无数目光从四面八方盯过来。
“所以她就这么乐呵呵的跟了你?你也就心安理得的照顾她?”袁裴不可置信的扶额摇头,蹙眉,愤愤而道,“白教灭亡的那一日,我听说核心的五千教徒汇聚在千机宫后方那块雪碑附近,祈求天神能拯救他们,可是天神没来,来的是一位年轻公子,那个人一己之力击败大司命岑歌,还能有时间带兵一路追到雪碑处,将所有人就地斩杀,尸首也直接埋入了大雪之下。”
袁裴终于抬起眼望了他一下,就是这一瞬让萧奕白整个人神志荡漾立即低头,又听见对方讥讽的声音铿锵入耳:“那位年轻的公子,就是后来的军阁主,也就是你弟弟吧?他因白教一战成名,从此得到皇太子的器重,不过二十多的年纪就能和高总督分庭抗礼,其实从那时候起,暗部很多人都在注意他的动向,他有着很明显的弱点,但因为皇太子的保护,我们一直没有机会对他下手。”
他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着措辞,半晌又摇摇头反驳自己的话:“不对,保护他的人不仅仅是皇太子,有几次他单独执勤我们都有很好的机会,可暗中始终有人阻挠,这个人神出鬼没灵力惊人,至少在我看来,身手甚至在三十三之上,他手上有一柄看不见的长剑,可以聚风凝形,就像……你现在这样。”
他的嘴角在无面人的面具下勾起意味深长的笑,连带着诡异的眼睛也出现奇妙的弧度:“你很少用剑,也很少展露自己的术法,唯一一次公开动手,是在第一次的军阁秋选上,帝都传闻中的你,无非是军阁主的兄长,皇太子的……情人?借着这层关系,驻守在遥远的伽罗雪原,反正也没什么特别值得暗部留意的事情,可到如今我才明白,原来真正藏在暗处隐而不发的那支利箭,是你。”
萧奕白反倒是被这句话逗笑,下意识的接道:“利箭吗?你们可太看得起我了,我现在连根木棍都算不上。”
“呵……”袁裴不置可否的笑着,看似漫不经心,实际也在目不转睛的堤防对方的动作,又道,“公子自谦了,刚才那一剑若不是有教主大人拦着,我可能是要受伤的。”
风在房中窜动,虽然微弱,也让他不敢掉以轻心,但他手握飞影这张牌,仍是底气十足不肯避让分毫,萧奕白一步上前,脚尖撩起一阵风色漩涡,袁裴暗暗吃惊,他竟然是闭着眼!为了防止被瞳术控制,这个人竟然敢在他面前闭目出击,难道真的不担心会误伤到这个小丫头?
在他这么想的时候,风已化成利刃,真的像长了眼睛一般精准的对他飞来,袁裴深吸一口气,丹雀族的体质偏弱,好在有义父袁成济多年的栽培,才让他孱弱的身体逐渐强壮,想到这里,他也立即顿步抽剑,一手拉着飞影不让她被夺走,另一只手快如闪电,一时间竟真的能跟上风神的速度!
萧奕白也在暗暗吃惊,虽然他眼下力量和灵力都受限,但也能察觉到对方的身手确实出类拔萃,如果再加上防不胜防的瞳术控制,那么能轻而易举的潜入封心台不被外面的守卫察觉就是很正常的事。
关键是飞影……他如果一直这么拉扯着飞影当成挡箭牌,眼下无法完全控制风神的自己就极有可能误伤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