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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薛冬羽还在呼呼大睡,天子就已经收拾好准备上朝了,原本他的心情是不错的,昨夜不知为何睡得很平和。
明黄色的御座上,年轻的天子正神色不明的听着底下大臣的奏问。
“官家,吕端是狼子野心啊,臣听闻南方大旱已经缓解,吕端却还屡屡上奏要求国库拨款拨物,意欲何为,此其罪一”。
白胡子老头滔滔不绝的数落吕端的罪行,好似他真的是全天下第一大贪官,罪臣,人人得而诛之。
“贼子吕端在抗旱期间,滥用权柄,迫害良民,侵占田地,使得南方户户有冤屈,家家戴白孝,此人不得不除以平民愤”说到这里,这老头双眼圆睁,涕泪俱下。
“臣请诛吕端”
“臣附议”
“臣附议”
…………
哗啦啦,几十名大臣跪下,高举芴板,齐声大喊正气凛然。
其他大臣有面露讥诮的,有紧咬牙关的,也有赞同点头的,不过都是一言不发的看着。
为首的大臣郭喜志得意满的等着天子的判决,这该死的吕端,居然敢没收豪绅大户的家产,罚没田地,想到昨天到手的三千两银子,郭喜走起神来。
不就是克扣了一点那群贱民的粮食吗,多放点水不就饿不死了吗,既然活不下去,怎么不把田卖了,自己卖给我们做佃户呢。
千古不变的道理,你吕端以为自己是什么,居然敢触犯,不给你一个教训,你就学不了乖。
反正官家仁厚,有宋以来又从没有杀士子的先例,吕端也就是被贬到莽荒之地,好好保养,说不定还能活着呢。
想着想着,郭喜觉得不对了,官家怎么还没有出声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郭喜越来越恐慌,同跪的人摇摇晃晃,已经有害怕的趴在地上的了。
“吕端是不是乱臣贼子,我不知道,你们这群蛀虫绝对是,颠倒黑白,无耻之尤。张茂则给我念”,官家心中怒气勃发,面上还是平淡如水的样子,手中的玉佛珠却越转越快。
南边大旱,民不聊生,流民都活不下去了,那些道貌岸然的士绅满口仁义道德,平日里五两银子一亩的田地,半两甚至几斗米就换了去。
就这样他们还不满足,勾结官府,驱赶流民,强占土地不是更快吗,吕端到任第一件事就是处理豪绅。板子打到身上了才知道疼。
御座上冰冷的声音仿佛从地狱吹来的阴风,冻的郭喜和一干人瑟瑟发抖。
张茂则尖细的声音响起“监察御史郭喜,于五月初八收受杭州林家三千两。”
“侍中秦汉,经郭喜牵线收八百两”
“尚书郎李琦……”“户部廖……”
…………
每念出一个名字,底下就有太监摘下一个人的冠帽。啜泣之声不绝于耳,更有甚者大呼冤枉,叩头的,推卸责任的。
突然,一个双目通红的中年官员,猛的扑倒郭喜,拳打脚踢,嘴中喊着“都是你的错,我考了二十年啊,二十年啊”。
谁能想到原本仁厚的天子突然会如此强势,他们想着只不过是收了一点钱,即使暴露也不过被斥责一番,如今连冠帽都被摘了。
不敢置信,惶恐不安,继而愤怒,在这个中年官员上前暴打郭喜后,又有几个一起扑了上去。
肉体的痛苦让郭喜从惊恐害怕回过神来,也开始还手,奈何年迈体衰完全不是对手,只能被按着打,惨叫声都压过了张茂则的声音。
天子看着一场闹剧在本该庄肃的朝堂上演,怒火更炙。手中玉串狠狠往下一丢,啪的一声,玉串散开,玉珠四周飞溅。
“朝堂之上,成何体统,这就是大宋的肱股之臣,这就是朕的臣子。”
满朝大臣,装聋作哑的也装不下去了,纷纷下跪“陛下息怒”。
“吕卿,你为宰相,说说如何处置这些祸国乱家,残害忠良之人”天子不冷不热的说。
吕夷简出身名门,三度为相,如今已经快到了致仕的年纪了,一辈子的声誉。当然不会为郭喜等人求情。
听听,官家是这么说的,祸国乱家,残害忠良,吕夷简还没听过这位官家用过这样的词呢。
吕夷简出列,双目平视八风不动,不紧不慢的开口“郭喜此人收受贿赂,枉顾百姓,实乃品格低下、无国无家之人,摘去冠带,再不为官,论罪下狱。
其他人依情节轻重处去官,罚款。”
“呵,吕卿倒是公正,这其中可有你的门生弟子,也是他们不听话,明明爱卿都提醒过他们不要做的太过分。”
天子不咸不淡的说,眼睛直直的盯着吕夷简,这位历经三朝,德高望重门生弟子无数的吕丞相。
话中之意,不言而喻。
谁都没想到,天子在处理郭喜等人之后,居然剑指丞相,宋朝虽然相权分散,也没有丞相之名,吕夷简却是颇有根基,几起几落。
吕夷简听到天子的话语,暗道不好,他确实与几个受贿的官员有旧,不过他为官多年,枝繁叶茂,依附他的人太多了。除了看重的几个,他也不会管太多。
所以尽管知道这几个人要做此事,他也没放在心上,虽觉不妥,到底是亲疏有别,只是劝了两句。
吕夷简知道现在皇帝是借题发挥,毕竟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郭喜是御史如果没有受贿这事,即使弹劾错了也是无罪的,御史风闻奏事嘛。
现在他却闻到了危险的信息,天子想干什么,电光火石之间,吕夷简果断的拜伏在地,“臣为丞相却管束不严,竟令朝中出现此等败类,请官家罚去我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之职”
吕夷简也想明白了,皇帝发难必有目的,再想想前些日子,官家希望布防边疆的政策被阻止,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官家是想要换一个符合他心意的丞相了。
他现在这一请罪,不知能否保住自己的性命。
吕夷简跪着心里百转千回,听着来自上首的审判,良久“既如此,吕卿改任殿前大学士。”
殿前大学士,正一品的官职,当然尊贵无比,确实虚职,往前只会授予即将退休的官员,以提高待遇。
官家这话一出口,众臣就见吕丞相抖了抖,哑声“谢官家厚恩”
吕夷简原本以为官家会给他留些面子,官场潜规则,第一次辞官会被驳回,再上,再驳,来回几次才能成功。
这也体现了皇帝对他的不舍,说明他还有圣恩,谁知,官家对他毫不留情,甚至明示他赶紧辞官。
赵祯看到吕夷简干脆利落的请罪,还想不愧是老臣,如此敏锐,原本他是要将吕夷简抄家夺官的,也是对那些守旧朝臣的一次警告。
既然吕夷简如此识相,放他一马也不为过。
安静一直保持到下朝,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的大臣,三两成群,互相交流官家的雷霆手段。有政治嗅觉敏锐的,已经感到了风雨欲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