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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秀不顾小男孩的反对，主动背起竹筐。
竹筐挺沉，大概30斤。
两人来到一个铁板烧摊子前。还有另外3人在摊前排队。
干练的老头在铁板边缘磕开鸡蛋，将蛋液洒在铁板之上，蛋液被烫得冒出一粒粒气泡。老头又拿出几块薄薄的里脊肉片，把它们放在铁板上，诱人的肉香弥漫在街口。
男孩盯着正在做活的老头，被他的娴熟的手法所吸引。
刘文秀买了两份铁板烧。老头拿出事先切开的圆饼，将烫好的鸡蛋与洒过调味品的里脊一并放入饼中。他又拿出纸张，将铁板烧包裹住，交予两人。
“10文钱一个，总共20文。您要喝粥的话，两份是10文钱，一共30文。”
“好的。”刘文秀与小孩在摊旁的桌子处坐下用餐。
男孩狼吞虎咽，才吃两口就噎住了。慌忙喝一口粥。
看来小孩是第一次吃铁板烧。也是，穷人家的孩子怎么会吃到铁板烧这种讲究的早饭呢。他们能喝上一碗米粥，再嚼两块咸菜，就已经知足了。刘文秀感慨。
吃完之后，刘文秀给小男孩带路。
“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阿一。”
“阿一？好奇怪的名字。”
“从小，阿婆就这样叫我。”男孩平静地回答。
“好的，阿一，我叫刘文秀。”
“谢谢你帮我带路，也谢谢你请我吃那个烧！”
“哈哈，是的。那个烧的味道还行吧！”
“是的，真好吃。等找到我妹妹后，我再给你一些枇杷。”
“不用了，你是来找妹妹的？你妹妹才几岁呀！”
“她和我一样大，也是11岁。”
“你俩是龙凤胎？”刘文秀疑惑道。
“那倒不是，她不是我妹妹。”阿一紧紧跟着刘文秀的步伐。
“怎么又不是了？”
“我俩都是被阿婆养大的。”阿一淡淡地说着。
“原来是这样呀。”
阿一与妹妹阿敏是阿婆在路旁捡到的两个弃婴。阿婆种着一些枇杷树、苹果树、梨树，靠着这些水果，她含辛茹苦地将阿一与阿敏抚育长大。兄妹两人年纪虽小，但懂事能干。除草、疏果、摘果子，二人从小就跟在阿婆身后做活，虽未成年，对几种果树的生长却再熟悉不过。
春季与夏季，果园需要除草，野草的生命力顽强不屈。经过一场大雨的滋润，刚刚萌芽的小草秧子只需5天，就能漫过阿一的膝盖。在果实收获的深秋，蟋蟀与蝈蝈在草丛间吟唱，寒霜第一次洒落在清晨的土地上。人们穿上厚衣御寒。阿婆年纪已大，不能再去树上采摘果子。阿敏爬上苹果树，匍匐在枝干处，伸手勾着红彤彤的大苹果。阿一爬上梯子，也采摘高处的苹果。阿敏扔给阿一沉甸甸的一颗苹果，莹莹笑道：“你尝尝这个好吃吗？”阿一咬下一口，确实甘甜脆爽。
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同是弃婴，因缘而相识，真是一段浪漫的故事呀。刘文秀心中感慨，可怜自己活到这般年纪，还没有一个红颜知己，自己不如阿一幸福。
“那为什么阿敏到了红沂坊了呢？”刘文秀惊讶地问，这才是问题的重点。
“去年，阿婆得病去世了。”
“什么，不好意思，不该问你这些问题！”刘文秀感到自己戳到阿一的伤心往事。
“没事的，大哥哥，我和阿敏埋葬完阿婆之后，没过几天，阿婆的远房亲戚就来找我们。”
“他们来做什么？”
“他们说，找到了与地主老爷家的地契，以后，果园由他们打理。”阿一冷冷地说着。
“凭什么，就凭一张纸！”
“邻居王大爷不同意，就带着我俩去报官。知县老爷将果园判给了阿婆的亲戚。我和阿敏以后也跟着他们生活。”
“那还行。”
“有一天，他们说，我和阿敏两个人只能养一个，打算将阿敏送给别人家。”
“我知道了”，刘文秀恼怒，“他们把阿敏卖到红沂坊了！”
“是的，过了几个月之后，我才知道的。有次，在果园里干活回家，我听到他们在讲这个事。”阿一平静地说着。
刘文秀注意到，阿一说话时的表情虽然冷漠，但是他眼神坚定。这次来沂州，一定是要带回阿敏的。
“那你这次，是来带回你妹妹的。”
“是的，我要带她回家。”
“可是，你的亲戚同意吗？”
“他们不同意，我俩就一起去城里做工，不在果园生活了。”
刘文秀被阿一坚决的语气震撼，他不曾想到，小小年纪的阿一竟如此坚毅。
“好的，小伙子，帮人帮到底，我和你一起去要回你妹妹。”刘文秀感到自己心中燃起了熊熊烈火，他的本能驱使自己帮助阿一。
“那真的谢谢你了，以后，我和妹妹都忘不了你。”
二人走到沂水旁，拐到去往红衣坊的小路上。河水两旁遍布民居，二楼拉着薄薄的围帘，一些住户在阳台歇息。有的女人是私娼，她们自己凭借出卖肉体赚到钱之后，就租下几间屋，在房里接待恩客。
白天的红沂坊略微清静些。想要春宵一刻的花花公子们一般是傍晚光临。门口站着两个男人，应该是看家护院的。小孩来红沂坊还是新鲜事，看门的男子不让刘文秀与小孩进去。刘文秀塞给二人一人2两银子，看门人才放行。
打扮妖艳的老鸨赶来迎客，她虽已年近40，但身材曼妙，又注重保养，与30岁女人的样貌无异。大厅之内还有几位散客在品茶。
“哎呦，这位小哥，你咋白天来找快乐呀！咋还带个小孩来呀！”老鸨娇嗔地问候刘文秀。
“我们是来找人的！”刘文秀表情严肃，他还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心下有点不安。
“对呀，来我们这的，都是来找人的，还是找姑娘呢！”老鸨笑道。
“不是的，我来找我妹妹，我要带她回家！”阿一大声说道。
“什么，你妹妹，什么妹妹，别捣乱了。”瞬间，老鸨笑颜化为怒色。
“他没有乱说，就是找他的妹妹，一个叫阿敏的小女孩被卖到你们这了，我们来带走他。”
“什么女孩，两个醉鬼胡说八道，来人，给我把他们轰出去。”老鸨大声嚷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