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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丹廷,平民区的某条街道,具体时间不明,只知道天色已黑。
天空中的蒸汽飞艇如同水中的鳐鱼,在乌黑的阴霾之海中来回穿梭,空中的探照灯被雾霾遮挡,仿佛龙王的怒目。
祝觉在枫丹的街道上闲庭漫步,身上不带一道伤痕,但路人隔着老远都能从他身上闻到一股血腥之气。
不论是盗宝团还是枫丹廷的警务,乃至他们的正义机器,凡俗的力量对祝觉而言能造成的伤害实在过于有限。
走了一段时间,祝觉终于跟着气味来到了某个民居的门口。
明克街333号。
这个地方位于枫丹廷的城市边缘,几乎都要贴到枫丹廷的城墙上了。
除了琳妮特之外,这里还有两个人类的气味,一个有着堪称臭味的香水味,另一个则带着金属与机油的怪味。
祝觉翻身一跃,跳到了这栋英伦风建筑的三楼,打量着房间的内部,琳妮特的气味截止到这个房间。
“身手不错,不过下次我希望你敲门进来。”
男人的声音响起,祝觉定睛看去,早上见过的黑手老大,威尔史密斯正戴着一张银制面具,翘着二郎腿坐在里面的沙发上。
而琳妮特,站在另一边的沙发旁边,那张沙发上还坐着一个没见过的小男孩。
这是个很漂亮的少年,如果不是祝觉能够凭借着气味确认他的生理性别为男性,根本就看不出雌雄。
少年的头发与琳妮特相似,不过琳妮特是银灰色,而少年的是白灰色,在他的左眼下有跟琳妮特一模一样的五角星形状的紫色花纹。
他的皮肤有种不正常的白皙,身材娇小细瘦,看不到半点肌肉的影子,无袖的夹克露出了白皙的肩膀和腋下,超短的裤子下是灰色的过膝长袜。
如此打扮,几乎没有一个神父能够把持自己的欲望。
“看来有关的人都到了啊。”
祝觉从窗户翻了进去,一点也没有无关人士的自觉。
“嗯哼。”少年看着祝觉冷哼一声,“你就是那个非要跟着琳妮特的怪人吗?”
看来是一个有点姐控情节的少年。
祝觉一挑眉毛,“你就是她的弟弟林尼?你真漂亮,感觉我都要喜欢上你了呢。”
林尼愣了一下,没想到除了雇主黑手老大史密斯之外,一个莫名其妙接近自己姐姐的怪人也对自己产生了不妙的信誉。
他连忙低下头,用带着华丽花纹的红边高礼帽遮住了自己。
“哈哈哈哈,你看,我都说了,他确实是一个漂亮的人,这种美丽不分男女。”
史密斯把玩着手中那把有着繁复花纹的蒸汽枪,“但我今天到这里,不是为了追求林尼的,让我们来谈谈我交给你们的委托吧……因为你们的莽撞,最高审判庭已经成立了一个小组,专门负责此事了。”
说着,史密斯面具后的眼睛瞪了祝觉一眼,如果不是知道这人压根不怕子弹,他早就一枪射过去了。
“噢,这不能怪我,我被审判庭的警务追着逃跑已经很吃力了,前面还有黑手的人挡路……话说你不是黑手老大吗?”
祝觉耸肩,表示自己不粘锅。
“我确实是黑手名义和实际意义上的话事人,但明里暗里跟我作对的人可太多了。”
史密斯的眼中露出了疑惑:“如果你和琳妮特说的都是真的,那么这些打手表现出来的组织性都很有问题,他们不应该如此悍不畏死才对。”
琳妮特开口道:“黑手具有很强的地盘意识,对贫民窟的黑手来说,地盘就意味着经济来源,所以你遇到的黑手必定是那块地区的地头蛇。”
“史密斯先生,贫民窟与平民区交界附近的地盘是谁实际掌控的?”
史密斯是贫民窟的地下皇帝,对于贫民窟的实力分布了如指掌,只是稍微回忆了一下就做出了回应:“阿米尔伽尔,名字很特别,是来自纳塔的穆纳塔人。”
“纳塔?”
几人忽然陷入了沉默。
“我没有记错的话,我们调查的那具尸体,生前也是个纳塔人对吧?”
“是纳塔的穆纳塔人。”
史密斯强调道:“虽然出身一样,但阿米尔只是个在我的手下讨口饭吃的人而已,身份并不高贵,他不太可能是抢我货的主谋。”
“但你不可否认,你的手下确实给幕后的那个人打掩护的,甚至很有可能收了钱。”
琳妮特冷漠的推理,仿佛他们在说的不是黑手老大的手下,而是一块被摆放在砧板上的五花肉,只需要轻轻一切,就能让它红白分离。
“那么,美丽的侦探小姐,你的意思是?”
史密斯摩挲着蒸汽枪,他并不在意所谓的“手下”的死活。
“我的意思是,找到他,抓住他,把枪塞进他的嘴里,撬出那个给他塞钱的人。”
琳妮特的表情一如既往地平静。
“你会把他弄死的侦探小姐,在这个地方找个能用的手下并不容易,哪怕他并不衷心。”
“放心吧史密斯先生,虽然大脑确实是人体中相当脆弱的器官,但这并不是说子弹击中脑袋就是必死的……”
琳妮特拿着枪,很认真地比划着。
“不不不,虽然说子弹命中头部确实存在存活的可能性……但这不代表你能够让被打中脑袋的人活下来吧!”
史密斯有些无语的看着眼前的少女侦探,他觉得琳妮特的脑回路有些过于奇特了。
“你自己不是说过吗,货物涉及到枫丹廷的高官贵族。事到如今,你不会舍不得所谓的手下吧。”
史密斯没有说话,沉默地点头。
贫民窟的地下皇帝……听上去挺有地位的,但老鼠个头再大都是老鼠。
如果不想暴露真正的身份的话,他绝不能得罪枫丹廷的贵族高官,跟他们比,史密斯和普通平民没有什么区别。
“好吧,既然如此,那就带上它把,这是我的象征。”
史密斯弹出一枚摩拉大小的徽章,徽章上绘制着一个纯水精灵。
“阿米尔伽尔看到这个就会知道,你是我的使者…但不要指望阿米尔束手就擒。”
贫民窟中,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相当复杂。
史密斯所谓的“地下皇帝”头衔,不过是多方利益间的协调者,有足够的利益,这些下水道中的老鼠和蛆虫们才会听从史密斯的调度。
如果有一天,史密斯不再拥有这种能力,或者有能力比他更强的人出现在贫民窟的话,那么所谓的“地下皇帝”也不过是垃圾场中焚烧的尸体罢了。
“那么,交给你们了,侦探小姐,祝觉先生,还有亲爱的林尼。”
史密斯同样不走正门,从三楼的窗户上翻了下去。
透过窗户混浊的剥离,那个穿着粉色衣服的壮汉与枫丹廷的夜晚融为一体,消失在了夜色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