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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王宠姬燕夫人失踪,此事在咸阳知道内情的人极少。今夜秦王亲率卫队以围剿他国细作为名突袭咸阳郊区别苑知道的人就更少了。作为事件的主谋,吕不韦在丞相府内可谓如坐针毡。他很清楚嬴政在做什么,自己天衣无缝的计划被识破了吗?现在他什么都做不了,手中倒不是没有兵马去增援李斯,只是那么做就是公然谋反了。
吕不韦确有雄心壮志,但是却并不想背上千古骂名,况且嬴政是自己的“骨肉”,自己和“儿子”之间较劲争权倒是没什么,兵戎相见他却还没有想过。
“大王,这别苑中的死士俘获十余人,其余已经尽数歼灭。”嬴政的侍卫报告道。
“很好。”嬴政挥了挥手,冷言道,“全部灭口吧,敢冒犯寡人爱姬,寡人要让主使之人知道代价!”
太子丹说道,“不留活口审问一下吗?”
“不必了,寡人很清楚谁是主使,那些死士口中也套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了。”嬴政很清楚吕不韦做事的谨慎,他手下的死士只是为他办事,能知道的机密少之又少,就算知道一些,他们也断然不会开口的。
李斯的脖子上架着三把剑,正准备押出去处死,他没有丝毫惊恐之色,只是不由叹了一口气。
“大王,可否留下一人?”依偎在嬴政身旁的姬冰突然开口道。
“何人?”
“就是他。”姬冰玉指伸出,指向正要被押出去处死的李斯,“此人是吕不韦亲信,应该知道不少内情。”
“既是心腹,那就更加不会开口了,吕不韦用人谨慎,能知道内情之人,必然是口风极紧之人。”嬴政摇了摇头道。
“没错,李斯甘愿一死,也绝不会对不起主公。”李斯大义凛然道。
“臣妾的话还没说完呢。”姬冰莲步轻摇,走到李斯跟前,“此人,不但是吕不韦心腹,而且更是一位不可多得的贤能之士,大王若有他,便可如虎添翼。”
众人皆皱眉,望向李斯,李斯却憋红着脸一言不发。
囚禁姬冰的囚室设施十分健全,吕不韦也确实无意为难亏待姬冰,放在琴棋书画一应俱全,李斯知道姬冰的重要性,每日都来此处巡视,先来无事会用姬冰房内的书案写些东西,姬冰是有心之人,看似无心地偷瞄过几眼,他所写之谋略堪称字字珠玑。
姬冰从书架上取出一卷竹简,递给嬴政,“这是此人写的《论秦十策》,臣妾无意之中看他写过一次,便默拓下来,大王过目。”
李斯惊恐地看着姬冰,怎么可能!被吕不韦拒绝后,他心中不平,心灰意冷,来这里视察时神色黯然地重新把《论秦十策》重写过一遍,那时姬冰就在旁边,不过这女子只是瞄了几眼而已,竟能把数千字的《论秦十策》全部记住,并默拓下来?这不是简单的过目不忘能做到的!!!这个女人到底有多恐怖啊!
姬冰自幼饱读诗书,看书向来都是一目十行,且过目不忘,把《论秦十策》默拓得一字不差,这等小事对姬冰来说易如反掌。
嬴政起初并不引以为然,一个死士小头目能有多大才华,但是姬冰让自己看一看嬴政自然不能不看,一看不要紧,越看嬴政越是惊讶,这《论秦十策》真乃旷世奇论,堪称字字珠玑,此人对大秦态势,天下大势竟然能有如此见解!
“大王以为如何?”姬冰见嬴政看得差不多了,便问道。
“确有治国之才”嬴政合上竹简,脸色阴郁,吕不韦身边竟然有此能人,如果能为我所用自然再好不过,但是如果不能留在身边,也决计不能放他回吕不韦身边,甚至不能放他到任何地方。此人不为我所用,必为我所杀!
嬴政走到李斯身边,命侍卫放开李斯,收起刀剑,恭敬地做了一个揖问道,“先生可愿意留在寡人身边,辅佐寡人?”
李斯大骇,贵为一国君王的嬴政竟然向自己作揖!但是依然傲气地说道,“李斯乃是败军之将,不敢当!”
姬冰赶忙走过来劝说道,“先生才华横溢,但是似乎在吕相身边并不得志,千里马若无伯乐,何以一展胸中抱负呢?大王既有求才之心,又有识人之明,先生何必如此执着,明珠暗投绝非明智之举啊。”
李斯似乎微微动心了,“大王欣赏在下的《论秦十策》?”
“此十策堪称大秦强国之策,若能实现,先生功绩不在商君之下。若先生肯助寡人,寡人必以国士之礼相待,待先生助寡人把《论秦十策》一一实现之日,寡人愿意把先生拜为相国,地位仅次于寡人!”嬴政十分恭敬地说道。
“大王礼贤下士,言辞恳切,李斯若再推脱,变太不识抬举了。”李斯顿了顿,“不过,在下有两个条件。”
“先生请讲。”嬴政未置可否,既然是条件当然要对方先说出来听听,权衡一下再做决定,嬴政做事向来谨慎,允诺之事必然慎重,一诺千金,但却从不轻易许诺。
“其一、论秦十策乃李斯所创,其实施须有李斯负责,若要修改,大王必须征询在下之建议!可否?”李斯问道。
嬴政暗笑,果真是狂士,恃才傲物,不过有才华之人嬴政不会计较这么多,“准!”
“其二、李斯入秦承蒙吕相提携,吕相虽然有眼无珠,不识在下才学,但是毕竟对在下有知遇之恩,李斯既投大王门下,从今以后便不会再和吕相来往大王可放心。不过李斯知道的关于吕相的隐情,大王也不得逼李斯讲出来,李斯不想做忘恩负义之辈。”李斯说道。
“忠肝义胆!先生,高风亮节,寡人又岂能不成全!准了!”嬴政点了点头道。
“草民,叩谢大王,今日之后李斯必当竭尽所能辅佐大王,肝脑涂地在所不辞!”李斯跪地行礼道。
“爱卿免礼!今后寡人就要仰仗爱卿了。”嬴政十分真诚地把李斯扶起来说道。
“恭喜大王了,又得一贤臣。”宁馨掩面一笑。
“全仰赖寡人的燕夫人引荐啊,不然寡人险些错杀一位贤士。”嬴政笑着看向身后的姬冰。
“噌~”突然有人拔出一把剑指向了嬴政,此人赫然是太子丹,嬴政的侍卫反应很快也纷纷拔出剑,而太子丹的人也拔出了剑,场面瞬间就紧张起来了。
“太子哥哥,你这是做什么!”姬冰下意识地跑到嬴政身前,身体挡在嬴政身前。
“都把剑收了,燕丹不会伤我的。”嬴政一面把姬冰搂进怀里,把她护住,以免剑伤到她,一面命令侍卫收剑。
“嬴政,我王妹得救了,你还顺道收了一个良臣,那我们之间的账是不是也该清算了!”燕丹神色阴冷地看着嬴政,“把冰儿嫁到秦宫之时,你答应过我什么?!”
“寡人答应过,保护好冰儿,不会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那如今呢!”燕丹怒不可遏。
“太子哥哥,此事与大王无关,大王一直都尽全力护着冰儿”
“男人的事,你就别插手了。”嬴政打断了姬冰的话,温和地对怀中的姬冰说道,并挥了挥手,示意宁馨把姬冰带到旁边。
“你知道我不会伤你,所以你在这里大义凛然地演戏是吗?”燕丹冷笑道。
突然嬴政快步往前走了一步,燕丹的剑瞬间刺入了嬴政的右胸,剑尖没入,燕丹也吓了一跳,他没想到嬴政会这么做,自己只是想吓唬他一下让他罢了,赶忙收剑。
众人全都围了上来要查看嬴政的伤势,嬴政却推开了众人,剧痛让他的额头渗出了汗水,“这一剑算是惩罚,惩罚寡人没有保护好冰儿;也算是让寡人自己长点记性,不然再犯这次的失误,寡人可以向你保证,从今以后绝对不会再发生今日之事!如果你觉得刺得不够深,你可以再往里刺,寡人绝无怨言,更加不会迁怒任何人!”
“哥哥!”姬冰心疼地扶着嬴政,怒目看向太子丹。
“记住你今日说的话!”燕丹皱了皱眉,把剑收回剑鞘,自己本意只是想让嬴政重视自己曾经的诺言,这下倒好,嬴政也够狠!现在自己反倒成了众矢之的了,自己的妹妹胳膊肘往外扭,从小到大她还是第一次这么生气地看着自己,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一行人骑马返回咸阳,吕不韦的别苑被嬴政命人一把火焚为灰烬。姬冰和宁馨坐马车,而嬴政一行人骑马,嬴政的伤口虽然已经简单处理过了,但是依然不太适合骑马颠簸,姬冰和宁馨都劝他坐马车,但是他执意要骑马。
嬴政和太子丹并行,两人似乎有一种默契,都命手下退开几丈,两人都知道对方有几句不想让人听到的话要对自己说。
“你什么时候怀疑我是墨云的人?”太子丹脸色阴沉地问道。
“很早,你上次入秦之时吧,还记得那次馨儿被墨云误认为是寡人而被毒箭射中的事情吗?”嬴政平静地说道,“你第一反应是怀疑寡人,但是听到侍卫报告说是墨云所为时,你脸色的表情却是愤怒。虽然只是一瞬间,但是寡人留意到了,那不是遇到这种行刺后该有的愤怒,而是责怪无能下属的表情,那次的刺杀并不是你安排的,但是你却险些被卷进来,所以你很气愤!”
“没错,你的观察力依然这么敏锐。”太子丹轻笑道。
“现在该寡人问你了,晋阳之乱是你一手安排的吗?”嬴政阴郁地笑道。
“你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太子丹并不正面回答嬴政,“不然甘罗就不会入赵了。”
“你警告寡人照顾好冰儿,不要让她受到伤害。那寡人也警告你,不想让她受到伤害,最重要的就是你安安分分地呆在咸阳。如果还有类似的事情发生,寡人就不会是让赵国替寡人报复这么简单了。我想冰儿最不想看到的是我们俩拔剑相向吧。”嬴政冷冷道,“寡人不会对你先出手,但是你若再步步相逼,寡人还击的时候,你别怪寡人手下不留情!”
“就此别过吧。”燕丹在马上抱拳道,“我们不是一路的。”
燕丹一语双关,进入咸阳,燕国驿馆和秦王宫确实不在一个方向,嬴政需要走东门,而燕丹需要走南门,而他另外的一个意思恐怕只有嬴政和燕丹自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