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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婷深吸一口气，本以为休息一会就好，可身体的胀痛好似要将她撕裂成两半，下意识‘嘶’了声，王军立马察觉不对：“老朋友来了？”
“不要你管！”
这是冷战半年多以来，她对他发的第一通火。撒完气，捂着肚子下车，再没给车里的人半点眼色。
韩娅铃跟在萧沫儿的屁股后面，说话声渐远，宝分站在草地的另一边，纤细的影子映落金红色的晚霞，唇红齿白，身影婀娜，一双眼睛盯着前方虚无的点，似梦似幻，漂亮得不似真人。
有人在喊她的名字，声音气若游丝。一回头，险些方寸大乱。王婷苍白的脸好似一张漂白过度的纸张，双腿打着摆子，步伐踉跄，髣髴下一秒就会陷入昏迷。
宝分在王婷跌倒前扶住她，又怕她胡思乱想，轻不可闻解释：“老朋友来了，你带卫生棉了吗？”
两人找了一处隐蔽的地方，她在外头等王婷，放心不下就找话题跟她聊：“需要帮忙跟我说一声。”
王婷虽然难受，嘴还在逞能：“我又不是小孩子。”
“可在我眼里，你依旧是那个会哭鼻子的王婷。”
靠！那天蹲墙角哭泣的画面成了她的把柄。
“你有完没完，老是拿这件事来堵我？”
“胡说，我明明是第一次提。”
肩膀搭过来一条手臂，王婷捂着肚子，步伐艰难挪过来，唇色依然很苍白。
宝分心头一颤，蹙着眉头忧心忡忡：“你真的没事吗？”
“咸吃萝卜淡操心。”王婷死鸭子嘴硬，甩开她的搀扶，倔强靠自己，“我王婷这二十年来就没生过什么病，等我送走老朋友，依旧生龙活虎。”
壮丽的景色逐渐西沉，王婷现在夕阳的余晖中，月儿高挂，却显得那么的落寞清冷。
宝分静静盯着她的背影，蓦然想起了一首诗：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第二天，王婷的腹痛一如她所说，的确好转了不少，可没过多久却被王军气得肝胆俱颤。
常言道，看一个人跟你是否合拍，就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但不是他做了有多过分的事情，恰恰相反，正是他太过温柔体贴的照拂，把王婷给宠坏了。
傍晚的一通火好似憋了好久的开关阀，将堵在王婷心口的无名火找到了发泄的出口，一发而不可收拾。
怎么看他怎么不顺眼！
海拔越来越高，王军担心王婷的身体会吃不消，提议把第三天去巴颜喀拉山的行程给取消，毕竟它的海拔有五千多米。
王婷当然不肯。
因为巴颜喀拉山下一站就是曲玛莱，而曲玛莱又紧挨着曲玛河，每天的行程看似独立分开，实则环环相扣。
王军不肯让步，王婷自然也不肯妥协。两人就这么僵持到中午，五人的相处气氛异常的尴尬和沉肃。
前一晚的野营帐篷没有收，因为没有王婷的发号施令，谁也不敢乱动，生怕不小心撞到了枪口上。
这么一耽搁，就过了三天。这两人一杠上吧，倒霉的是给两边传达消息的‘快递员’韩娅铃，到最后直接崩溃，抓起一包上好佳就开吃。好似把他们当成了手中零嘴当成了他们，啃得咔哧咔哧作响。
“苍天啊，这日子啥时候是个尽头？”
韩娅铃就像电视剧里被瓢泼大雨淋得浑身湿漉漉的男主角，揪着心放肆表演那些极其中二的台词。
萧沫儿受不了她，骂了句‘戏精上线’，又拎着支架相机离开帐篷，踌躇满志拍夜景。
宝分躺在铺了被子的帐篷上，听着四周呼啸而过的寒风，裹紧身上的羽绒服。神色恍惚，不知在想什么。
韩娅铃喊了她好几声，才把她的注意力拽了回来：“什么事？”
“那个啥……”韩娅铃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我可乐喝多了……你陪我去解决一下呗～爱你哟～”
宝分：“……”
四周黑灯瞎火，除了手机里幽幽飘出来的几缕光，再无其他光源。
“唉……早知道就让王军打开车灯……”
韩娅铃就是个事后诸葛亮。
到了上次陪王婷来的隐蔽处，宝分照例与她隔了点距离：“好了之后告诉我。”
今夜，整个天空一片苍茫空寂，没有星星没有月亮，风沙从四面八方呼呼呼的吹来，刮在她的脸上，不轻不重。
韩娅铃许是有些害怕，就随便哼着首歌儿壮胆，声音越来越大，尤其突兀。
宝分坐在草地上，手撑膝盖托腮：“娅铃，你还是闭嘴吧。”
五音不全的音痴，唱得太难听了。倒贴钱也不敢听，都想保命。
韩娅铃哼了声，须臾又说：“你还记得我表哥吗？就是那个上次帮过你的维鸠表哥。”
宝分耷拉下去的眼皮突然一抖，漫不经心拔了几节枯草：“记得。”
“他这个人，老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年初四那天，背了个军用包就消失了，谁都没有告诉，简直绝了！更绝还有我大姨和姨夫，他们知道我表哥不见之后，丝毫没有半点的情绪波动，难道就不怕他去做什么杀人越货的勾当吗？”
韩娅铃说得义愤填膺，手机的枯枝掰成了好几段。
宝分收回手，迎面就撞上一股强劲的风力，它单刀直入，不带丝毫犹豫就从领口灌进心肺，冷得寒彻刺骨。
韩娅铃还在滔滔不绝：“你说说他，一个快三十岁的男人，手机丢进洗手池浸了半天才知道，还是打扫卫生的阿姨告诉他的，你猜猜他做了什么，说出来你都不敢相信，他居然卡没拔出来就直接扔了，也不肯补卡。斗胆问一句，他就回了三个字——没必要！我真是佛辽，现在可是科技昌明、数据更迭的时代，他一个落伍的老年人，没法紧跟时代的脚步，这叫什么事吗？”
宝分舔了舔干裂的唇，踌躇犹豫着：“他的手机……是什么时候不能用的？”
韩娅铃静默片刻，燥怒的话语戛然而止，似在回响：“好像是年初一。”
那天她通宵玩游戏，终于在太阳突破云层的时候拿到了一个大大的win，一时兴奋，顾不得满眼的血丝和困倦，扰人清梦，给宝分来个激动人心的分享。
谁知却听到她弟弟的坏消息，想都没想就敲响二楼尽头处专门留给某人的房间。简明扼要解释后，维鸠二话没说拿出自己的手机：“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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