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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西斜，王国忠的大阵正面对着下午的太阳，在自己的几千人面前，不仅有太阳光照过来的光芒，还有对面那一群浑身浴血，又有阳光沐浴的骑兵。
王国忠看着眼前人人浴血的义军，心里没来由的慢了一拍。
张士信的左中右营被陈兆先的步卒缠绕在正中心，马武的骑兵主力在不停的冲击着敌人主力的侧背。
常遇春，蓝玉带着精锐骑兵突袭铁炮营被王国忠的精锐步卒拦截，好在铁炮营已经被冲散，整个战场除了喊杀声，陷入一种微妙的平衡之中。
战场突袭，就一个突字，现在全场都陷入拉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优秀的将领可以学习怎么布阵，怎么领军，怎么训练士卒，但是运气这种东西真的是上天给你，你就有，上天不给你，你就无。
自古以少胜多的战役不少，可这种战役中充满了运气的成分。
蓝玉重活一世以来，打了多场以少胜多的战役，每一次恰到好处的都有上天送来恰当的人来帮助他最快的获得胜利。
今日乃堂堂正正的正面接地之战，硬实力的比拼，双方战败的一方要耗尽最后一丝血，胜利的一方也要付出极大的代价，这就是战场。
蓝玉看着眼前渐渐重新合拢的步兵，使劲握拉握手里的钢刀，这是全场唯一能给自己带来安全感的东西了。
“姐夫，带兄弟们再冲一次吧。”
常遇春脸色和呼吸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凝重，低声道：
“好，今日你我兄弟就学那常山赵子龙，杀他个七进七出。”
手握利器，杀心自起，一次又一次的血与火的残酷斗争，锻炼出无比强大的精神力，这种精神力能够驱散对死亡恐惧，催生出不顾一切活下去的信仰。
常遇春和蓝玉身上在这几次冲阵中散发出的无所畏惧，滋养着麾下这几百人，这几百人现在的信仰就是，只要跟着这二位将军，哪怕去阎王殿走一遭，也要薅阎王爷他几根胡子。
“杀”
“杀——杀——杀——”
几百人齐声嘶吼的响声在阵营之中流转，对面的几千精兵看着这一小股骑兵，眼神中有了畏惧，阵脚开始变得不那么稳当。
战马再次在主人的驾驭下，冲向敌阵，而这次的冲击已经不再像之前那么游刃有余，更多的是一往无前的决绝。
几百人的骑兵脸上反而没有慌乱，恐惧，毕竟面前的阵型自己冲开过一次，就有把我再冲开他一次，人人脸上都是狂热和兴奋。
跟着常遇春，蓝玉二位将军，打仗早已超越了生死，胜利失败，这是一种天地之间最爽的事情，最纯粹的事情，就是冲锋，冲锋，冲锋。
王国忠看着对面一张张高潮模样的样子，这些人是疯魔了不成，自己的大阵在这些人眼里，就像一个倾国倾城的美女。
看看他们的的样子，仿佛不是来进攻的，就像在对他狂妄的说：
“你们还在抵抗什么，你们能抵抗的了吗？放下武器，我们会让你们欲仙欲死！”
明明自己才是人数更多，力量更强的一方，互相对比，自己更像即将被凌虐的弱者。
大家都在玩命的争取活下去的机会。
王国忠看着面前冲锋的几百骑，挥舞佩刀，声嘶力竭的对着部下大喝道：
“奋勇向前着，赏银五两，后退着立斩不赦！”
手下的士卒在银子的号召下，再次硬着头皮，顶住骑兵的冲锋。
可哪有那么好顶，冷兵器时代，骑兵对步兵的冲锋，只有拿人命一寸一寸的耗死敌人。
“兄弟们，敌人已经是强弩之末，顶住这一次，胜利就是我们的。”
王国忠癫狂的喊叫着，来减轻自己心中的恐惧。
力量面前，最没用的就是激励。
即便是用最精锐的步兵组成大阵正，在这几百骑形成的楔形阵面前，还是会被无情的割裂开来。
常遇春，蓝玉率领他们再一次冲入敌阵，周围已经是一片腥风血雨。
这群在银子激励下刚刚凝聚起来的士气被彻底冲垮，开始后退，开始散乱，开始溃逃。
张士信看着王国忠手下的几千步卒阵型开始四分五裂，心下大惊。
“完了，这下全完了。”
溃兵如丧家之犬，向北溃逃，王国忠手下的监刑司，四处挥刀砍杀逃兵，见大势已去，也顾不上再重新组织攻击，和溃兵一起向北逃窜。
这几千精锐一散，张士信就直挺挺的暴露在常遇春的攻击范围之内。
只见常遇春勒马，搭弓瞄准张士信站的高台，三箭连出，射死张士信身边的三名亲卫。
常遇春收弓，狂妄的哈哈大笑起来，这种侮辱让张士信脸红脖子粗，愣在原地。
“快走吧将军，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我不走，我死也要死在阵地上，娘的。”
容不得他再发火，被剩下的亲卫驾着向东北方向跑去。
主将引着千余溃兵仓惶北逃，在正面和陈兆对砍的四万大军见主将都跑了，本来就行将崩溃的战线再也维持不住，有组织的阵营开始变成了散兵游勇。
看着漫山遍野的俘虏，常遇春下令马武和陈兆先尾随追击，自己和蓝玉则去取张士信的首级。
战事一直持续到夜晚降临，湖州城外遍地都是火把，到处都是溃军遗弃的器械，丢失的刀枪，还有张士信大营里的几万两白银，还有来不及带走的丝绸布匹瓷器。
这次大仗真的是让义军发了一笔大财。
最后，守卫张士信大军军粮的那一队人马自顾逃跑，连焚毁粮食的事情都来不及做，就跑了，白白丢给义军十几万石粮食。
这些粮食，钱粮可以不仅可以一解这段时间来的，缺钱缺粮燃眉之急，还有了进攻杭州的资本，义军的獠牙再一次张开，看向那座更加富裕的城市。
湖州城小，对于常遇春，蓝玉他们来说，闪转腾挪还是多了几分限制，他们值得更大的战场，兵荒马乱的 年代，战场就是这些人最好的舞台，最好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