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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阴阳师公孙离【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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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无碧海,仙留潮生楼。

十月的长安,用不着春风得意,亦不用马蹄过急,长安花也可一日看尽。

而长安万花,尽在潮生楼中。

这一座潮生楼,乃是旧历二十三年所建,当年高仙芝征西域四百国,凯旋回朝。

西域的四百国,远赴长安,朝圣大唐的圣人,也就是唐玄宗。

玄宗为了彰显天朝威仪,就命人盖了这潮生楼。

东方微熹,幼白就起了,那陈怜儿与念奴儿将幼白梳妆打扮,足足用了半个时辰。

那两女也懂事,让武俭带着幼白一人出门,余下的家人,也就自己去长安玩乐。

武俭看着幼白一身妆扮,浅蓝对振式收腰托底宫装,水芙色的茉莉淡淡开满双袖,青丝挽成个飞云髻,发髻上斜插着一根梅花簪,踩着一双丹红蜀绣鞋。

两人同乘一头白骆驼,朝着潮生楼而去,看着大街之上,不少西域中人。

潮生楼的侍官,也是俊秀的很,明眼人一看,都知晓这是宫中的女官,奉命侍从。

巍峨的潮生楼,通体乃有十丈之高,浑体为红,用的是甘州上好的红杉树,据说这潮生楼,用了三万红杉木,花了六百万贯,历经三年而才建成。

武俭与幼白也就是看看热闹,便寻了一处高阁,俯瞰整个潮生楼的全景,亦是让武俭大开眼界。

阁中有一方圆十丈的酒池,酒香依云,一半入烟雨,一半入青云,弦乐不绝,佳人凭风舞。

潮生楼最让人拍案叫绝的,还是那一副“万国朝圣图”,出自画圣吴道子的手笔,这一副壁画,足有三十三丈之长,占了潮生楼,半壁楼阙。

一座小小的孤山,如五指竖立,挺拔兀立,寸芒乍现,乃是用琉璃而作。

雕栏玉砌之处,皆是贴金镶玉,处处是皇家气象,富贵迷人眼。

潮生楼的阁顶,飞檐手供,挑角处悬着貔貅和赑屃各类祥瑞兽,俯瞰众生。

这就是一处巧夺天工的园林,一步一燕亭,三步一花台,十步过云楼,百步转鸾阁。

燕亭别样香亭处,花台添叠雀台边。

云楼旖旎惰仙楼,鸾阁侧卧梵阁旁。

就这一处潮生阁,有一百古亭,三百异台,五百楼阁,亦是一人的殿。

武俭看着几个熟人,朝中的老熟人,自当不论,他就看着李白与贺知章,两人弯着身子,用进德帽舀酒喝,贺知章挽着长袖,还瞅了瞅四周,白须扎进酒池,就一番痛饮。

李白到底是年轻,双手一掬,看着鬓须染酒,依在一旁的玉磐上,喘着几口气,躺在酒池边,用手指撩着美酒,往口中送去。

“这才是李白。”武俭一叹。

幼白看着潮生楼中的人,颇为好奇道:“哪个是李白。”

武俭刮了一下她的鼻尖,故作神秘问道:“你看看哪个像是李白。”

幼白探着头,瞅了半盏茶的功夫,指了指在酒池,喝的酩酊大醉的儒衫文人,还真被她猜中。

“我家娘子却是聪慧。”武俭一说。

幼白朝着楼阁下跑去,站在酒池一旁,怔怔的看着李白,出了一会儿神,看着醉酒依旧酣睡的李白,言道:“他就是诗仙。”

李白只是假寐,侧耳听着幼白的话,眸也不睁,醉话道:“小娘子才是诗仙,我是酒仙。”

幼白听着李白的言语,掩嘴一笑,道:“他真是诗仙李白。”

武俭听幼白这样说,心中不明,问着:“娘子怎就笃定他是李白。”

“相公···你想啊,一介文人不要诗仙的名,却要酒仙的名头,能将诗仙这两个字让出去的,不是李白还能有谁。”幼白一呼。

李白仰天醉笑,大声道:“幼娘赠我诗仙名,吾借文刀画缘君。天外相思天外道,青稍豆蔻挂春情。”

幼白哪能听不出李白的诗意,无非就是“哪个少女不思春”的意思,心里话被李白说了出来。

李白看了一眼武俭,醉笑道:“这位相公勿怪···嗝···勿怪。”

武俭朝着幼白追去,看着幼白双眸泛着春情,武俭哪能忍住,一亲芳泽,不顾旁人。

忽尔,金钟乍响,武俭还以为是唐玄宗和杨贵妃来了,却看着一个身披黑袍的男子,站在了潮生楼中央。

有人窃窃私语,说这个人是阴阳家,会仙家之术,可谓神极。

“一沙一世界,一点一乾坤。”黑袍之人,伸着右手食指,指着潮生阁顶。

一粒肉眼可见的沙砾,在潮生阁中漂浮着,最后那一粒沙砾,落在他的指尖。

指尖之上,一粒沙化为十粒沙,十粒沙化为一捧沙,沙砾在他的指缝中,漏到脚下。

一捧沙砾,如有生命,就在他脚下,积沙成塔。

沙塔如长安的大雁塔一般,别无二致,神乎其神。

那人的指尖,点在沙塔之上,塔散为虎,虎口獠牙,凶猛吓人。

有胆小之人,也被他幻化的沙虎,吓得往后一退,怪戾尖叫,大惊失色。

虎栖酒池,卧在李白的一侧,看着那沙虎饮酒,虎又乱为黄沙,黄沙又幻化为千百蝴蝶。

幼白看着那蝴蝶,情难自禁的伸出手指,就见那蝴蝶落在她的指尖,栩栩如生。

就这一粒沙子,就如同一方小世界,有天上千鸟,亦有海中万鱼,更有天外亿万星辰。

唯独,这一方世界,少了一个人!

那一粒沙子,又落在阴阳师的指尖,就在那一粒沙子与他的指尖相碰的时候,这阴阳师就凭空消失不见。

李白离那阴阳师最近,走到阴阳师消失的地方,就剩下地上的那一粒沙子。

万千之人,肉眼可看的那一粒沙子。

李白用指尖捏起那一粒沙子,轻轻吹了一口气,那一粒沙子,透过窗外的光,又飘着往阁顶而去。

一声鹤唳,潮生楼里,下起了冬雪。

幼白伸手一接,掌心的雪,融化为水,这是真的冬雪,一片一片的冬雪。

那阴阳师骑着一头白鹤,从天而降,只见白鹤驮黑袍,见那阴阳师,褪下头顶的篷帽,露出一张雌雄莫辨的一张脸。

陌上人如玉,配得上“绝代”两字。

那阴阳师径直走到武俭身前,轻声道:“阴阳家公孙离,拜见我道家祖师。”

武俭看着公孙离的明眸,知晓她是冲着他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