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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吃过了早饭，季成和李长贵、徐氏还有李乐琪去镇上了。
李乐清收拾好碗筷，也来到了李正德家里。
不过一进屋门，她就感觉村长家里的气氛不太对，太过于压抑了。
李正德坐在中间的主位上，紧锁着眉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郑氏站在他旁边，胸脯上下起伏，显然是气得不轻。
李武则是一脸愧疚的站在李正德夫妇俩对面。
很显然，她来的不是时候，但都已经来了，她也能掉头就走啊。
郑氏正压抑着怒火呢，见李乐清来了，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乐清来了，是不是有啥事？”说着拿了个椅子，“先坐吧。”
最近她家跟李乐清一家走的很近，她也是打心眼里喜欢乐清这孩子，自家的糟心事也没必要迁怒到别人身上。
想到这里，她又狠狠瞪了眼李武。
李武却是自觉让开了地方，让李乐清坐下。
李乐清小心翼翼的问：“郑婶儿，家里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我能帮上啥忙不？”
郑氏已经把李乐清当成自己人了，因此李乐清一问，她就忍不住竹筒倒豆子般把事情说了出来。
原来是李武这次又落榜了。
为什么说又呢？别看他年纪不大，却已经参加了好几场考试了，每次都是名落孙山。
这次落第后，李武也终于下定了决心，不再继续读书。
他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是念书的料子，学院里其他学子看一遍就能领悟的知识，他得看五六遍才能勉强理解。
先生讲过的内容，别人回去巩固几遍就记住了，可是他呢？得翻来覆去背诵十几遍才能磕磕绊绊的背下来。
他知道自己不聪明，所以拼命学习，但收效甚微。
直到这次又落榜，他决定不再浪费爹娘赚来的血汗钱，选择退学。
谁知道这个想法跟爹娘一说，就遭到了他们的激烈反对。
郑氏拉着李乐清的手大吐苦水的同时，李武垂着脑袋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不就是没考上吗？有些人到了四五十岁才考上，他咋就知道自己以后肯定考不上呢？再说了，李乾这次不也没……”郑氏说着说着忽然感觉到了不对劲，赶紧改口，“总之，难道因为受了几次挫折就被打败吗？你说是不是这个理，乐清？”
好生生的她怎么提到李乾了？
虽然乐清和李乾两人现在早已各自成家，但毕竟两人曾经好过一段时间，旁人提起来难免会尴尬。
李乐清脸上倒没有一丁点尴尬的神色，她还宽慰郑氏：“婶子，我倒觉得这件事您可以听听李武自己的想法，这件事我们旁人再怎么劝，李武也不一定能听得进去，倒不如让他说说自己是怎么想的。”
这毕竟是关乎李武一生的大事，她也不能贸然站队，否则以后说不好就要落埋怨。
而且她也不了解李武，真不知道他说退学只是一时气馁说的丧气话，还是真的就是这么想的，总之，她不能轻易替别人做决定，哪怕是父母，也不该替他做决定。
她知道这个时代读书人有多受人尊敬，李叔和郑婶儿望子成龙的心情可以理解，但人生是李武自己的，他不是小孩子了，有权利自己做出决定。
郑氏刚才大倒了一番苦水，此刻也有些冷静下来了。
是啊，刚才儿子一说要退学她就炸了，也没来得及细问原因是什么，难道就因为这次没考中吗？
应该不是，前几次落榜的时候也没见儿子特别沮丧……那到底是为啥？
她看着李武冷静的问：“刚才是娘太冲动了，也没听你说说要退学的原因，那你就把自己的想法跟我们说说吧。”
李武抬头看了眼郑氏，又看了看面无表情的李正德，这才开始说出自己的想法：“爹娘，我知道你们二老对我的期望很高，但儿子天生不是读书的料，旁人学一遍就会的东西我要学十几遍甚至几十遍，我知道你们赚钱供我读书不易，所以拼了命的学习，可即便是这样，我的成绩也是垫底的……再继续读下去也不会有什么大的改变了，还不如及时止损。”
他一口气把这些年自己的力不从心都说了出来。
爹娘的辛苦他都看在眼里，因此给自己的压力也特别大，可是无论他再怎么努力，在读书一事上也没有相应的回报。
如今一股脑说了出来，他感到难得的轻松。
郑氏听完以后愣住了。
她从没想过，儿子在学堂的求学生涯是这么艰难，以前她总觉得自己儿子很聪明，再加上他自己也努力，考中是迟早的事，即便前几次落榜了，她也鼓励儿子不要放弃。
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候的儿子该有多么痛苦？一方面是自己对于学习的无能为力，另一方面又是来自爹娘给的无形的压力……
没把人逼疯就不错了！
她心疼的说：“你这孩子，既然读书让你这么痛苦，怎么直到现在才说？”
她虽然跟天下父母一样望子成龙，但也是真心疼爱这个儿子。
一开始听儿子说退学时会那么生气，是因为她觉得儿子都努力了这么多年了，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
现下知道了原因，她更多的心疼儿子承受了那么压力。
在学堂里或许还要承受其他学子异样的眼光……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她就忍不住心疼。
李武认真的说：“娘，你和爹辛辛苦苦送我去读书，我也想出人头地报答你们，奈何我天资愚钝，实在不适合走科举的路子，反而让你们二老白白花了这么多年钱，我心里实在是愧疚的很……”
他早该提出来的，这样爹娘也就不用白白浪费那么多银子了。
郑氏一脸正色：“怎么是白白花钱呢？你在学堂也学到了很多东西，再怎么说也比种地要强。”
李武感觉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