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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旭哲用力掰下她的手。
“疼…疼啊。”张子涵无力嘶吼着。
周旭哲拿出纸巾捧着她脸蛋，擦拭鼻血，他眼神警告地说道：“不要动。”
张子涵只觉得头晕晕的，是刚才后脑勺着地磕到了吧，她想努力睁眼看向周旭哲，一个趔趄，两眼发黑，晕倒在他怀里。
尤宁慌忙地说：“快，送去医院。”
周旭哲横抱起她，手摸到她后脑勺黏糊的，弥漫铁锈味，他不慌不慌送到后车位，叮嘱尤宁说：“让她躺着先，你在后面扶着她。”
施茵茵从旁说：“那…那我们……”
周旭哲没空搭理她，敷衍回答：“你回去吧。”
尤宁客气但带有一丝愧疚道：“茵茵，现在没空吃饭，你先回去吧。”
周旭哲开车扬长而去，他开的速度飞快，心悬着，猛地踩着油门。
施茵茵站在原地，她从包里拿出烟，点了起来，唇中吐出一抹白烟，待吸完一根烟，她扔下烟蒂，高跟鞋用力踩着。
“可以啊，张子涵，你的手段真高。”施茵茵再次拿起手机，打起电话。
电话接通后，“喂，帮我处理一个人，事后有赏。”
挂断电话，她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眼神狠戾，一个小孩子撞上她，她咬牙道：“瞎子就别出来走路了。”
施茵茵被愤怒冲昏头脑，她冲进超市买了几罐啤酒坐在路边喝了起来。
被送进医院的张子涵，她微眯着眼看着手术室的灯光，手臂的血管能感受到针扎进去，有股电流般，刺又痛。
慢慢沉睡下去，她做了一个梦，梦里的妈妈在说：“我的女儿一定要好好的，好好活下去，我会在天上看着你的。”
再次睁开眼是两天后，张子涵慢慢睁眼，看到身旁的谢晓雪趴在那里，窗外风景宜人，晌午一道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地上，暖暖的。
她坐了起来，头部包扎纱布，整个人昏昏沉沉，眨了眨眼，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眼袋水肿，她忽地笑了笑：“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你醒啦？”谢晓雪伸了个懒腰，起身摸着她脸蛋，又长叹一口气，“你最近真的好倒霉，等你出院我们去寺庙祈福。”
张子涵脑袋稍侧，似乎走神，眼睛发愣盯着对面的向日葵，才晃过神来，哑声道：“我知道了。”
“那些人呢？有抓到没？”她从谢晓雪接过一杯水，眉眼温愠，头痛欲裂。
“还没，他们跑的很快，叫我们不要再走那些路了，有时惹上人也不知道。”
张子涵微顿，薄唇轻启：“那好吧。”放下水杯，她左手摸着头，思绪漂浮，“那个周旭哲呢？”
谢晓雪说：“送你进医院，周旭哲来过一两次吧，但他妈妈也来过好多次。”
“他妈妈不是很忙吗？怎么会来？”
谢晓雪摇头：“不知道。”
张子涵垂眸，她拿起手机，打开微博周旭哲底下依旧一片谩骂，他应该很难熬吧。
踏进十二月，凛冽的冷风，张子涵坐在沙滩上看着日出，海浪荡漾着，黑长昼短，晨昏被分割的彻底。
她戴着帽子聆听海风，目光注视前方一个坐着的男子，他左手拎着啤酒罐子，身穿黑色卫衣，后脖子的棘骨尤为凸出，垂着脑袋，似乎在这冬天的早上把自己灌醉。
好奇心走了上去，一股烟酒味掺杂在这隅空气里，她眸色放柔，轻声道：“你没事吧？”
男人闻言抬头：“又是你？”
张子涵把围巾脱了下来，系在他脖子，低声道：“大冬天的，请你穿厚一点，周旭哲。”
周旭哲哼笑，他喝了有几罐啤酒，脸颊两侧都是红扑扑，捋起半截袖子，左手臂上的纹身是野猫下面有一个z。
“你这…纹身有什么含义吗？”张子涵眼睫发颤，眼前少年闭着眼，海风吹拂他额前碎发，眉骨上的疤痕浅显。
空气凝固，海浪拍打声传到耳边，空气中嗅到潮汐的味道，太阳从海平线上升，光线打到他脸上，仿佛又看到以前的少年。
半晌，他缓缓开口：“张子涵。”
“嗯？”张子涵看着他左手抬肘把剩余半罐啤酒喝下去，喉结快速滚动着，喝完后，他左手撑着脸，低声道：“你这几年过得好吗？”
这话一出，心被揪着，这五年里，一个人扛住所有，她很少跟别人透露心声，给别人添堵是不可能的，能再遇见却不想提起过往的事，害怕说出过往，你会怜悯才喜欢。
她抿唇，轻轻说了几个字，“就挺好。”
周旭哲看着她的眼睛，眼神里都是挤出来的喜悦，他盯了几秒后挪开视线，起身把围巾解下来，丢在她面前，冷淡道：“我知道了。”
起身离开沙滩。
张子涵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她眼前泛起酸胀的浓雾，转过身看着太阳升起，她彻底没绷住，胸腔泛酸，喉结一阵阵压抑却又止不住，眼泪不停往下流。
她咬着右拇指，无声哭泣，肩膀颤抖着，海滩上只剩她一人，背影无助又孤独。
周旭哲站在马路边点燃一根烟看着她，雾白的烟从他指缝升起，眼神安静。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他吐出一口烟，喉结轻滚，仰头吸了一口气，“再问下去又有什么意义。”
周旭哲离开这里，此时他接到一个电话，陌生号码。
“哪位？”
周旭哲摁灭烟头，皱眉，“现在吗？我还挺有兴趣的。”
挂断电话，他走到马路拦了一辆出租车，脸庞结了冰似的，从口袋掏出口香糖有一搭没一搭吃了起来。
拿出手机翻看微博，顺势清空所有关注，他只留一位“浮在湖面上的红叶。”
而后闭着眼仰头躺着，车窗外太阳光打在脸上，他掀眸静静看着一辆接着一辆的车路过，经过斑马线时。
他看到穿着学生校服的男女生，正在吃着包子，后面男生拎起她的书包，两人畅谈甚欢，仿佛回到以前跟张子涵的场景。
现在都长大了，人也变了。
周旭哲选择闭上眼睛，兀自低笑一声，从喉咙里压出来，深晦不明。
下一秒，他从口袋里拿出平安符，拇指摩挲着，倏地，他摁下车窗扔在马路边。
想跟过去的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