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江风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印尼小说网https://www.ynxdj.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菩萨总是该配魔女的……
这话属实是无视礼教得厉害, 可在对上那双意味深重的眼睛的时候,沈浪实在无法不让自己在这一瞬间想到的是——
面前之人所作所为倘若与魔女无异,沈浪, 你是那个菩萨吗?
他游历江湖间并非不曾见过调笑之语,毕竟落拓浪迹之人若是看起来太好欺负难免会有麻烦找上门,他也自然得有那么点嘴上接话的功夫。
只是以他的本事很难有人站到这样近的距离, 更不会有人将手放在他的脸侧, 在这个目光必须交触的状态下, 就连呼吸仿佛也会在下一刻纠缠在一处。
而当他确实被人这样靠近的时候, 他陡然意识到自己可能并没有自己想象得那般随性肆意。
以至于她明明说的是王云梦与她说的话, 说的是万家生佛柴玉关这个“菩萨”和云梦仙子这个“魔女”之间,势必产生的纠葛, 可沈浪只觉得她这话中另有一番意味。
当这种话放在这个虽因为才重新布置, 好像少了几分人气却依然不改环境之暧昧的地方说出来的时候, 便更容易让人想歪到别处去。
他又发觉自己心中居然还萌生了一种诡异的负罪感。
她这银发白衣以及苍白面色, 和依然血色不丰的唇色,在这灯火笼罩中依然有种说不上来的隔阂尘世意味。
有一瞬间沈浪觉得仙与魔的界定好像在她身上并没有这么分明,可当这种非魔似仙的特质浮出水面的时候, 他这暗藏的试图规劝人回到正道的心思, 就不免有些——
不自量力。
霍凌霄又偏偏在此时开了口。“我要你陪我……”
沈浪眼睫一颤。
“陪我去个地方。”
霍凌霄说完便笑出了声,“你刚才以为我要说什么?”
沈浪不想说话了。
他现在甚至开始有点怀念古墓里的那个仿佛不是人类的霍凌霄了,她虽然执剑伤人,伤也不过是断人臂膀,要人性命而已。不像是此刻这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魔女”,甚至带着点说不上是撩拨还是玩弄的意思。
霍凌霄只是觉得自己的心性在这几年越过越年轻了起来, 可对沈浪来说, 她这便是不折不扣的恶趣味。
他又不得不承认, 他以为自己举止慵懒实则心性端方,实际上却已有征兆被她改换了一副面貌之时的样子所蛊惑。
这种征兆清晰得让他觉得自己再往前踏出一步便是深渊,而她忽然话锋一转的只是让他去个地方,又恰到好处地将他推离了悬崖一步,也让他忽然松了一口气。
但正是这松懈下来的一口气让他意识到,自己已经再一次为她所牵系住了。
他平复了心神震荡才开口问道:“霍姑娘想让我陪你去什么地方?”
“去见一个人。”霍凌霄总算在此时将手收了回来,转而握住了被她搁在一旁的摇光剑,执剑之时要说的便是正事,沈浪也不由正色了起来。
“快活王麾下酒气财色四使者,酒使韩伶还在往中原来的路上,财使金无望我已经见过了。”
她看到沈浪脸上有微妙的神情,又想到在她现身古墓之时,沈浪与金无望之间的托付,便知道他是担心金无望成为她的目标。
但她没这个兴趣在此时给出一句什么准话,让他心中有些紧张也没什么不好的。
她接着说了下去,“气使独孤伤一身真气功夫了得,是快活王身边的头号保镖,自然不会离开他左右,暂时是见不到的,但色使司徒变——”
霍凌霄眉眼一沉,“另外三人我自有盘算,可这位色使前来中原为快活王寻觅美人为之享用,江左司徒易容之术被他用以掩藏行迹所用,多年来屡屡得手。这些被他截走的美人命途如何,沈少侠心知肚明。你觉得,此人该不该杀?”
“该。”沈浪给出了笃定的答案。
“那么你便陪我走一趟吧。”
沈浪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对自己的实力太过相信,还是情知并不会有人来救援王云梦王怜花母子,更知道徐若愚也不会趁着她离开的时候做出什么影响她布局的事情,居然会选择在踏足此地的当夜外出。
可他转念一想,王云梦此人在此地多年经营的威望,让她在被霍凌霄击败的时候,这种手下对她的犯怵情绪都转移到了霍姑娘的身上,她能让王云梦成为阶下囚,便也能让她手下的人身殒,这些人没这个胆子窥探她的住处,她们也不会想到她会在此时离开。
恰恰是个好时机。
他跟着霍凌霄离开了洛阳城,在视线中能见到一处城外破庙的轮廓的时候,两人才缓下了脚步。
霍凌霄回头看了眼他们经行过的路上,没有一点脚印留在身后,便知道沈浪此人的轻功在古墓中与金不换的追击战中,还是保留了几分实力。
她一把握住了沈浪的手,带着他纵上了那破庙的屋顶。
王云梦此人对快活王的手下当真称得上是了如指掌,否则以金无望在沁阳古墓所为,本不该被人捷足先登,更不该反倒为人利用替人做了嫁衣裳,她对色使司徒变的关注也是一样不少。
可惜她恐怕还觉得司徒变正是她可以将一把把美人刀送到快活王身边的棋子,便放任对方来到洛阳周边寻找人间美色,未免落了下乘。
这废弃的神庙本就已经破漏不堪,霍凌霄不必破开屋瓦也能看到下方的人,沈浪自然也看得清楚。
夜来风雪又渐盛,在这破庙顶上积了一层落白。
灌入的朔风吹得这庙宇四面的窗纸发出簌簌的抖动,就连屋顶上也有寒气和潮气灌入庙中,让这庙中的一点篝火都燃得有些飘忽。
在篝火旁坐着个头发花白的青衣老妇人,看起来正是在烤火的模样,她生了冻疮的手在这火堆旁伸出烘烤,看起来慈和的眉目这才慢慢舒展了开来,只还隐约有几分麻木的冷漠笼罩在眉宇间。
沈浪虽没翻过记载了色使信息的册子,却也知道霍凌霄总没这个必要大半夜带他来看一个青衣妇人烤火。
不需她做出什么噤声的警告,他已经很自觉地伏着屋瓦认真地端详起了此人的动作。
这老妇人的手确实是一双劳作之人指节粗大的手,上面的鸡皮褶皱和老茧冻疮看起来与她的身份和年龄也完全吻合,可这只手太稳了,稳到一星半点的抖动都不曾出现,仿佛除了抖动的火苗之外完全就是个静止的画面。
只能是操作极其精妙的活计的人才会有的手,还得有习武之人的臂力,才能做到这一点。
这显然不是什么老妇人。
沈浪心思一转便想到,既然此人便是霍凌霄此行的目标色使司徒变,那么恐怕此人正是因为改扮成了个女子,才更容易接近女子的道理,才用了这样的一副面貌。
寻常姑娘如何会对一个看起来无家可归,只能滞留在破庙之中烤火的老妇人抱有什么戒心呢?
在他细思极恐的猜测中,这破庙中的老妇人侧耳听了听外边的动静,似乎察觉到时至夜半不会再有人前来此地,以她的功力更不应该没发觉有人靠近,便稍稍卸下了几分防备。
那种麻木的冷漠很快变成了纯粹的冷淡,她收回了手,从怀中摸出了一只革囊。
在这只革囊中取出的东西并非食物,而是一把小刀,一只钩子,一只镊子,三把精妙又极小的铲子,还有几只小玉瓶。对方不知道屋顶上还有两双眼睛正在看着她,自顾自地用这刀和铲子混杂着玉瓶中的“膏药”在自己的脸上手上涂涂抹抹,不过是几下动作间,这张脸看着还是那张脸,却已经在细枝末节处有了些变化,起码不再让人觉得和原本是一个人。
可这脸上涂抹拍打,甚至是刀刮铲削的动作,丝毫也没让那张脸显得有什么违和感,反倒当真像是因为经年累月的风吹雨打而形成的肌肤纹理。
这易容术比之用□□的易容倒是更有些本事。
沈浪侧过头就看到霍凌霄看向那庙中老妇人的举动存着几分兴味,在月下风雪之中,她的目光显得异常明亮,但很快他又看到,这种见到了新奇事物的兴致又变成了杀意。
因为在这妇人重新改扮好了样貌,又将这些个器具收拢了起来,那只革囊也被她重新收入了怀中后,取而代之出现在她手中的是一本账册。
沈浪的目力不及霍凌霄,只能看到她的目光凝定地落在了那本账册上。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