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绯唇轻扯一个弧度,漫不经心的笑:“我有这里的记忆,可记忆里没有你!”
她云淡风轻的一句话锋利无比,手起刀落,毫不犹豫的往他的心窝子捅。
许思哲眸色微微黯淡,不着痕迹的从她脸上移开,一边往前走,一边继续说:“吃早餐的餐厅,是我第二次对你印象深刻!那晚你和李扬羽吃饭,巧遇你,我知道你一直没有安葬霍渊,想借由连景的事,帮你这个忙,你误以为我是为连景,言辞犀利将我挖苦一番!当时我就在想,小姑娘怎么变这么牙尖嘴利!”
霍以沫步伐一顿,看着他修长挺拔的背影,黑白分明的眼眸似是划过什么,嘴角的弧度渐渐淡去。
许思哲察觉到她没跟上来,停下脚步回头看她。
“这样有意思吗?”她温凉的声音响起,在冷清的道路上徘徊,“我已经把你忘记了,就算你和我说一千次,一万次过去的事,我终究不会想起来!我以为那晚我把话说的很清楚了!”
“既然已经忘记了,听我说一遍又何妨?”许思哲剑眉微扬,眸色渐渐犀利,“就当陪我温习一遍回忆,道个别。”
霍以沫一怔,掠眸看着他,心里倏然一紧。
他,决定与过去告别?
“走吧!”他眸色淡淡,说着的时候折身回来走到她面前,很自然的牵起她的手,牢牢的攥在掌心里。
霍以沫反应过来,想要挣脱,越是抽离,他便握的越紧,似是要捏断她的骨头。
大大的手掌,温凉的触觉,渗透肌肤,随着血液一路流动进心底最深处。
沾着记忆的凉意。
离开墓园,许思哲开车带她去了警局,沿着那条路一直开。
那晚她坐在公交车站旁喝酒的样子,在黑夜里落寞的让人心疼。
中午去了她以前住的地方,自从火灾后这里重新修建,大部分建筑物都是崭新的,一些老的店面没有搬走,重新装修了一遍。
许思哲牵着她的手走进一家店,点了两份牛肉炒饭,等待的时候,他熟悉的用热水烫着筷子,递给她,“这是你第一次请我吃饭的地方,你最喜欢吃这家的牛肉炒饭。”
霍以沫眸光环顾四周,已非记忆里的样子了。
“你经常来这里?”看他拿东西的样子很熟练,似乎经常来。
许思哲端着一次性茶杯轻啜喝着白开水,淡淡的说道:“这里的老板对你印象深刻!”
所以每一次过来总能听到老板说她的一些趣事,那些他从来都没有看到过的一面。
霍以沫沉默了,想来老板应该没少抖出自己的那些丢人的糗事。
老板亲自送餐,看到霍以沫明显很意外,直夸她变得更漂亮,更有气质了,又问她这两年去哪里了,她男朋友总是一个人过来!
霍以沫绯唇含笑,避重就轻的回答。
许思哲安静的吃着午餐,没有说话,只是在她想要端水或是拿纸巾的时候,会提前把她需要的东西递到她的面前。
下午许思哲和她在附近随便走走,她以前住的楼下有一棵老树,因为大火被烧焦了,现在只剩下一个没有挖出来的老树根。
她在这里给过他一块糖,那是许思哲活了36年,第一次收到糖,也是第一次吃糖。
那种酸甜,如同她一样,潜移默化的渗透骨髓。
路过火灾后他找到她的地方,冷战后的拥抱,失而复得,总以为不会再失去,岂料又是一次得而复失。
许思哲开车带她还去了一些地方,霍以沫坐在车子里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已经忘记了。
等醒来的时候发现车子停在山上,夕阳西下,落日余晖笼罩着这座城市。
身上盖着他的外套,而他单薄修长的身影站在不远处,指尖的星火忽明忽暗,寂寞无比。
霍以沫拿开他的外套下车,才发现这里原来是——明月山!
明月山,草木丛生,荒凉寂静,深秋已至,树叶枯黄凋落,留下光秃秃的树枝,小道上堆满了厚厚的黄叶,景色萧条。
偌大的山头立一墓碑,墓碑前放着一束已经要焉掉的白玫瑰,包装纸因为风的关系,发出兹拉兹拉摩擦的声音。
黑白照片里的老人家,和蔼可亲,面容慈祥,哪怕已经亡故,温暖余留。
霍以沫久久伫立原地,看着照片,没动也没说话。
许思哲的声音低低沉沉的响起,“奶奶很想再见你一面,她说想看你生下她的曾孙子后再走!可最后她还是没能……”
声音顿住,没有说下去。
奶奶不但没有等到霍以沫回去给她生个曾孙子,甚至没有等到孙子回去见最后一面。
垂落在身旁的手指掐进掌心里,声音很平静:“她看起来是一个很慈祥的老人家。”
许思哲转身,眸光遥望着她风平浪静的容颜,“这条项链就是奶奶送的。”
他从口袋里掏出那条很细很细的金色项链,指尖的烟蒂落在地面,灰烬在半空飘散。
霍以沫看着他走过来,站在身后,重新将项链给她戴上。
下意识的伸手阻止他的动作。
“奶奶不会希望看到你拒绝她的好意!”厉眸深沉,低沉的嗓音里都透着一股不容拒绝。
霍以沫眼角的余光扫向墓碑,僵硬在半空的手最终落寞的收回。
许思哲将项链重新给她戴上,修长的手指慢条细理的整理下她及腰的长发。
霍以沫转身抬头看向他,轻声问道:“这就是终点吗?”
温习回忆的终点站。
他抿唇淡淡一笑,不及眼底,自嘲道:“你就这么不想看见我,多呆一会都会让你觉得生不如死?”
霍以沫不动声色的避开他的眸光,看向墓碑,声音温凉:“我该回去了。”
话音落地,转身要走,经过他身边的时候,手腕猛然被人大力扣住,身子定住了般丝毫动弹不得。
“霍以沫,我爱你!”低沉喑哑的五个字从削薄的唇瓣溢出,晕染深情缱绻。
她呼吸一滞,身子明显的僵硬住,甚至连回头看他一眼都……不敢。
“我不能否认最初爱上的是那个张扬明媚的小螃蟹,总是自信满满,好像没有什么可以击垮她,但这又能说明什么?心存良善也好,冷血无情也罢,你就是你,我爱的那个霍以沫。我没有那么矫情肤浅,只因为你性格变了,与以前不太一样,把我忘记了,就能不爱了。”
好听的磁音缓缓响起,一字一句的落入她的耳朵里,每一句都是他的真心,每一句都像是誓言。
爱一个人不是因为她是自己喜欢的模样才去爱,而是无论她变成什么样子都会爱。
一份感情开始了就是开始了,也不可能说停就停,至少他是做不到的。
“我不相信你真能把我忘记了,就算是忘记了,我也不相信你现在对我一点点感觉都没有!”他看着她在余辉中苍白的脸,眸色越发的深沉,“如果你真的把所有都忘记了,又为什么要偷偷来拜祭奶奶?白玫瑰,15朵白玫瑰,你在为什么而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