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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如薇在路边发现了不少虎杖。
虎杖剥去外皮吃起来很酸,中空的粗杆里头会藏着水源,五年前苏如薇逃荒的时候有吃过,特意掰了些给孩子们尝尝。
大翊很喜欢体验新鲜事物,喝了杆杆里的水,听说可以吃杆杆,就剥了皮咬了几口尝尝,吃了两口,虽然酸,可怎么感觉还挺好吃的。
苏如薇道:“少吃点,省得容易饿。”
小彤也咬了一口,小脸脸都皱在了一起,太酸了,她不爱吃。
苏如薇正弄着虎杖里的水喂给毛球喝。
沈三也尝了一口虎杖的肉,奇怪的知识点又增加了。
又走了半个时辰,天色忽变,天边飘过来大片的乌云,一看就是要下大雨了。
苏如薇说:“沈大哥,咱们得找个地方避雨才行。”
眼见其他难民都各自找地方歇脚,岩石下避雨的地方都占满了人,一时没地方挤进去,两人只好牵着马加快脚步再找找地方,此时雷声轰鸣,预示着大雨很快要到,苏如薇的脸色蓦地一白。
因为小时候的阴影缘故,苏如薇很怕雷雨天,胸闷气短等各种不适的症状都席卷而来,沈三也感觉到苏如薇的不对劲,问道:“你怎么了?”
大翊道:“我娘怕打雷。”
小彤道:“打雷下雨娘就难受。”
苏如薇勉强笑了笑,“没事,不用管我,我还能支持得住。”
沈三也知道这种情况不能再赶路,只是雷雨天在树下避雨挺危险的,就在一筹莫展的时候,却在路上碰到了一个人。
大翊率先喊出声,“娘,是王叔叔……”
苏如薇一看到那人,也是又惊又喜,赶紧喊了一声。
“王秀才……”
此时的王秀才蓬头垢面,形如枯槁,怀里抱着一堆枯枝败草,看到苏如薇,立刻红了眼眶,“薇娘……”
“王秀才,就你一个吗,其他人可都在?”苏如薇看到王秀才,跟看到亲人一般,一脸笑容。
可算是遇到熟人了。
他们都是一个镇上的,本来住得近的,关系都好,当时逃荒出来也都是结伴,哪曾想流寇突袭,把整个队伍都打散了,情况危急下就各自逃命去了。
王秀才看着苏如薇和两个孩子都平安,也为她高兴。
可是一想起自己一路上跌宕波折的遭遇,他又难掩黯然痛楚。
“当时流寇袭来,我带着寡母赶着驴车,路上救了穆老板的婆婆和她儿子,哎,那柳必昌柳珍儿兄妹趁乱扒拉上来,我就都带走了,好不容易躲过那些流寇,昨日那两个白眼狼趁我们不备把驴车和粮食都带走了……”
柳必昌和柳珍儿是镇上富户的儿女,本是一个镇上的,就没有不救之理,哪曾想那两个竟是忘恩负义之辈。
王秀才说到这里,痛哭起来。
大翊和小彤看了都忍不住红了眼眶。
好可怜~
沈三则是一脸漠然。
他最不喜男儿哭哭啼啼。
苏如薇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眼看天要下雨,“钟婶她们现在在何处?快带我去见她们。”
目前值得庆幸的是,总算是找到了街坊邻居了,逃荒路上不孤单,结伴赶路,心里也安定一些。
“这附近有个山洞,是昨日我们寻到的歇脚的地方。”王秀才领着苏如薇等人去了附近的山洞。
当时她一个人带着孩子慌不择路地逃命,之后发现全世界好像只剩她们娘仨,那种感觉别提多糟糕了。
山洞里除了王秀才、马氏、钟氏几人外,其实还有其他难民,孙姓一家,一个老头带着两个儿子,一个媳妇儿,还有两个小一点的孙子。
孙姓一家已经生火做饭了,并没有分一些粮给别人的意思。
钟氏马氏几人深知粮食是保命的东西,时下谁都艰难,他们也没有讨要的意思,只坐在角落一言不发,因为饥饿,彼此间连个多余的表情都没有。
只盼着王秀才回来,弄点水喝一喝,最好能找点野果充充饥,也不至于太饿。
穆老板的婆婆钟氏只捂着孙子昊昊的眼睛,不让看,不看就不饿。
七岁的昊昊饿得嗷嗷地哭,那些吃着粮的难民中间,突然出了个尖嘴刻薄的,吃着饭还不忘道:“逃灾逃难的,带一个娃娃在身边,哪里跑得动?这半大小子吃穷老子,何况这小子白白胖胖的,煮一顿也够你们几个大人扛过去了……”
说话的人呢正是孙家的媳妇儿。
这个女人衣衫褴褛,饿得面黄肌瘦,颧骨高耸,眼眶深陷,一家子仅剩的一点粮食都给了几个老少爷们儿,她只能跟着喝点米汤充充饥。
可是她看着旁的人连米汤都没有,她那点优越感就来了,捏着轻飘飘的嗓音讥诮怂恿。
另外一个瘦嘎嘎的汉子是孙媳妇儿的丈夫孙老二,他说:“我们这里有锅有刀,借你们可以,但肉你们得分点给我们……”
昊昊还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那钟氏紧紧抱住孙子,已经破口大骂起来,“我就算是割下肉给我孙子吃,我也不会干出吃孩子的腌臜事来,你们休想打我孙子的主意。”
王秀才的母亲马氏赶紧拉住钟氏,让她别说了。
那些人本身粮食也不多,这会儿都眼巴巴盯着他们瞧,尤其是昊昊这小子打小养得好,白白胖胖的,可不就成了那些人的眼中钉了吗?
若是儿子一时半会儿还没回来,她们孤儿老妇的哪里是这些人的对手?
可就算儿子回来,那一身文弱的样子也根本打不过这几个男人。
说到底对方人多,大部分还是饿昏了头的男人,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为今之计,就是让钟氏不能再刺激这些人。
可是那些人早就打起了昊昊的主意,放任孙二媳妇儿激怒对方,等到对方回应,那孙家老二腾地一下从地上站起来,凶神恶煞啐骂,“好心好意给你们出主意,你们倒是编排起我们来了……”
那瘦弱的汉子眼睛泛红,扑了过来要揍人。
他眼里哪有老人孩子,只有吃食儿!
孙二媳妇儿馋得流口水,宰了小子,就有吃食儿了,她多少也能分口肉吃。
苏如薇几人赶到的时候,就看到山洞里传来呼天抢地的求救声,和哭喊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