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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落刚刚与暗卫接了头，她道：“没事了，虽然受了伤但是不是伤在要害。这两天休息一下应该可以考试。”
“嗯。这几天，要确保他平安无事。”
“小姐放心，咱们的人都守着呢……已经露过面了，干脆就光明正大守着了。”
陈锦和这才放下心来。
徐枝看了陈锦和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林承序看到了。
“徐姑娘，你可是知道些什么？”
徐枝犹豫道：“有一件事，我不知道和这次的事有没有什么关系……”
“你且说来听听。”
徐枝思索一番，道：“冯子凡有个哥哥，大他六岁，死在三年前。”
“三年前，也是乡试的时候？”林承序敏锐地捕捉到关键信息。
徐枝点头，道：“没错。冯子凡的哥哥名叫张石。从小过继到了舅父家。他十分勤奋，虽然天赋并不高但是勤能补拙。我爹爹也说过，凭张石的才学，进士登科可能有难度，但是中个举人却是不难的。他苦读十数载，可是却没能中举。一气之下竟然病重去世了。”
陈锦和有些惊讶：“中不了大不了再等三年，怎么就气死了？”
“陛下有所不知。”徐枝有些黯然，“冯子凡父母早逝，张石过继给舅家后因为灾荒家里也只剩他一个人。兄弟两人都读书，不事生产早就坐吃山空了。张石读书天赋不如冯子凡，他自己也知道。我听我爹爹说过，那次乡试是张石最后给自己的一个机会。若是不中，他便不再读书了……”
“他话是这么说，可他辛苦十多年，怎么甘心就此放弃呢。落第后便郁结在心，药石无医。”
陈锦和没有想到，一个科举竟能让一个普通读书人为之付出生命。震惊之余，她突然明白了纳兰朔之前对她稀里糊涂处理卖官案的愤怒。
原来，她的顾全大局对一个普通人来说，可能就是灭顶之灾，可能是全部信念的毁灭。
林承序没有陈锦和那些心思，他突然想明白了过来。
“你是说，冯子凡很可能是为了他哥哥才去与薛鼎周旋的？”
徐枝谨慎道：“我也不确定，只是觉得可能有关联。”
林承序却差不多把事情捋清楚了。
冯子凡这次乡试的目的根本就不是中举，他想借此揭露江南贡院的黑幕。
所以他逼徐枝退亲，装作无情的样子，实际上是不想连累她。
他的试题很有可能就是薛凝偷给他的，所以薛鼎才会对他下杀手。一击不成，薛鼎肯定还会有下招。大后天就是乡试的时间了，薛鼎不会坐以待毙。
陈锦和突然起身，道：“我去看看冯子凡，现在不是单打独斗的时候了，若想赢就必须要好好合作。”
她走了几步，回头看着徐枝，道：“你不来？”
徐枝这才急忙跟了上来。
到冯子凡家的时候门口站着四个布衣打扮的暗卫，一刻不停地四处巡逻。
暗卫见到陈锦和一行人刚想行礼，却被林承序阻止了。毕竟附近很有可能有薛鼎的眼线，还是小心为妙。
冯子凡屋子里也留着两个暗卫，本来屋子就不大，这么多人一挤更是显得狭小拥挤。
暗卫禀报了冯子凡的情况后便出去了。这才微微宽敞了一点。
冯子凡之前只是在沉睡，动静这么大他早已经醒了过来。
徐枝对他还是有些情意，再加上之前他舍身护她，她见他醒来忙上前询问。
“你还好吗？”
冯子凡苍白着一张脸，有气无力，看到徐枝态度却十分冷淡。
“你来做什么？我不是都跟你说了，不要管我！赶紧走，我不想见你。”
陈锦和叉着手，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徐枝瞪着他：“你别装了，我都知道了。”
冯子凡不是个演戏的高手，马上就心虚了：“你知道什么了？”
林承序不想看他们再浪费时间了，于是上前道：“冯兄，不跟你绕弯子了。你想做的事，或许与我们小姐想做的是一件事。与其你单打独斗，不如我们合作。”
冯子凡看着他们几个人，一脸的不信任。
“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我知道你不信任我们，可是如果不是我们你这条小命早就交代了，还谈什么其他的？”
徐枝也道：“冯子凡，他们比你想的更有能力，凭你一个人是做不了什么的！”
见他还有顾虑，徐枝也急了：“你就算不相信他们，你也该信我！”
冯子凡看着徐枝着急的样子，还回忆了这段日子与林承序的相处，终于下定决心，决定相信他们。
他们猜想的没有错。冯子凡的兄长因为考试之时发现了江南贡院卖题透题的勾当，他当时义愤填膺，写了状子就去官府告状。接了他案子的就是薛鼎。薛鼎假意彻查，实际上却私下毁了状纸。甚至后来还在举人名单上划掉了张石的名字。
张石一个读书人，他百思不得其解，为何已经报了官还会这样。临死之前才想明白，薛鼎或许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
张石告知冯子凡这件事后便撒手人寰了。
冯子凡也愤怒，可他比张石更沉着冷静。他知道自己蜉蝣之力无法撼动这样的参天大树便一直等待时机。
直到他遇到了薛凝……
他原本计划等御史大人到了从州之后就把薛凝给他的试题递交上去。这样等到开考一切就都明朗了。
可惜出现了一个变数，就是薛凝。
薛凝对他一片痴心，他实在是没有办法继续伪装对她的情意，便刻意疏远她，装作自己不过是个贪图银钱的小人，希望她能慢慢释然。
而且试题也已经到手了，他本来准备今日就找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等到御史到了便算是完成他的计划。
他没有料到薛鼎的出手速度如此之快，胆子如此之大。想想也是后怕。
徐枝听完，认真思索了一番，疑惑道：“那你如何确定御史大人就一定不会徇私呢？你这样，与你哥哥当年有何区别？”
冯子凡从没想过这个问题，他愣了一会儿，才道：“我有证据……”
“冯兄。”林承序开口，道：“你这还是书生意气，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
这江南道御史为人如何尚且不论，官场复杂，其中弯弯绕绕并不是他们能理得清楚的。林承序在军营待过，军营里的关系已经是比文官简单很多了，可他刚开始还是碰了不少钉子。更何况他们都不太熟悉的江南官场。
冯子凡原本述说他的计划时还踌躇满志，却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他长叹一口气，道：“那该如何是好，难道就任由他们无法无天，随意操纵考场吗？”
“倒也未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