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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他只觉得头很晕，似乎有些恍惚。
“沈梦洲，你母亲。”唐玉说完，一张鉴定单递到了他面前，“你的血样和她的对比。”
时也没有伸手去接，但他也看到了那个“99”，他学这个自然知道这个意味着什么。
时也深吸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人为什么在你这？”
“呵。”唐玉却是冷笑一声，“不在我这，等着被褚家杀了吗？”
杀了？
褚景逸要杀沈梦洲？
“什么意思？”
“褚景逸和我一起认识的梦洲，可惜她一直把我当弟弟。”
唐玉的目光从进入这里开始，就一直在那个睡着的女人身上。
“褚景逸真是厉害，明知褚家容不下她，还要去招惹她。自以为是，狂妄自大，真是恶心。”
他对褚景逸的厌恶毫不掩饰，而这份敌意完完全全来自对沈梦洲的在意。
“异灵又有多少时日，认识她的那两年，已经到了她的极限……那时候她和褚景逸走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她了。”
“可在半年后，她找到了我。那是她第一次求我，求我去救你。”
唐玉看向时也，眼中有太多情绪，融在一起就只剩下不甘。
“那日她说完就倒在了我面前，我将她这最后一口气封住，用阵保她本体不死。”
“所以……”
“所以，我把你交给时家，让晋扬守着你。原本我以为你是个普通人，会度过平凡的一生。”
“直到晋扬给了我一份组织下发的分离异灵草案，而你也被牵扯其中，我就知道……有人贼心不死。”
“我不知道是谁查到了你，也不知道是谁推出了这个草案，我只知道，没有这么巧的事，有人想把你推上风口浪尖。”
风口浪尖这四个字，时也在第一次见到红绫时，也听到了。
那时他以为是晋扬，再后来他以为是唐玉，现在，却是另有其人。
“唐人社屹立多年，非我辈一己之力，百年基业，无论背后是谁，只要你背靠唐人社，对方便不敢轻举妄动。”
“现在，唐人社只是你看到的冰山一角，就算有朝一日，龙榜那几个联手，唐人社护你周全也是绰绰有余。”
如果是他用了血契，有异灵加持，唐玉说这话，时也会觉得合理。
那现在呢？没有异灵加持的情况下，唐人社真就如此自信，冰山一角？
冰山一角制霸龙榜，还是说龙榜之上都是这群老狐狸的冰山一角？
还有，他说他用阵让本体不死……
“所以你带我来，是想让我分离沈梦洲的异灵。”
唐玉望向了他，没有说话，意思却不言而喻。
“真有意思。”时也笑了，“是什么让你觉得我会因为一份亲子报告，就去做这件事。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她真是我……”
说到一半，时也停住了，但似乎只是那一个称谓停住了。
他抿了抿唇，眼眶也不知什么时候红了起来，他声色喑哑，继续说道：“就算是又如何？我该感恩戴德她把我生出来却没法负责，还是该痛哭流涕将她从本体分离出来上演大团圆戏码？”
“小也……”唐玉伸手想要安抚他，却被时也躲过。
“别开玩笑了，我连自己都救不了。”时也抬手抹了把脸，却还是没能擦掉眼里的水光，他咧嘴一笑，“哪能救得了别人。”
语罢，后退一步，竟是没再看一眼水潭中央，转身就要离开。
但他却在几步后停了下来，背对着唐玉问道：“褚南知和褚景逸什么关系？”
唐玉不答反问：“你说他为什么叫褚南知？”
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
时也没再说话，双手紧握，最终一个人离开了唐人社。
回去后的他哪也没去，把自己关在了酒店，无论沈卿怎么敲门里面都没有回应。
沈卿没办法，找来了褚南知。谁知道，褚南知也敲不开。
“你先回去吧。”褚南知对沈卿说道。
沈卿张望了几眼后终于放弃，拍了拍褚南知的肩，让他继续加油，然后回了自己房间。
时也坐在窗边，窗户大开，风从外面灌进来，和室内的暖气对冲，依旧冷得很。
他已经被吹麻木了，嘴唇和眼睛都干干的，却依然怔怔地望着窗外。
他想了一天，越想越可笑。
从小他就知道，得不到的，就不要了，反正他也不需要。
可他不是不需要，他只能这么骗自己，因为他根本就要不到。
好不容易，他遇到了这些人，遇到了褚南知。到头来还是一样……得不到的，就不该去要。
真好笑，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犯了什么大罪，活该把人生活成这样。
可他明明……已经什么都不要了。
怎么还会这样？
是不是从一开始，就不该去碰那些不属于他的东西……
门外声音渐歇，须臾，褚南知声音复起：“是出什么事了吗？”
褚南知的声音只让他视线晃动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了。
没人回应，褚南知知道电话打不通，于是转动了戒指连线。
戒指在手指嗡鸣，比起随意放在远处的手机，时也将这通连线顺手接听，只是视线依旧没能挪动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