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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艳说道:“我也要回家啊,回去将好弟弟给的秘籍抄录一份,你就在我家稍坐一会儿,带着原本回去。”
何肆想了想,点头说道:“好,那就去艳姐家里坐坐。”
他也想找一处安静的地方调理一下伤势。
樊艳搀扶着何肆,赶往出口。
樊艳看似随口问道:“弟弟,才十几天不见,你的身子怎么这么孱弱了?还有我在你身上怎么连一点儿气机感觉不到了?”
何肆苦涩道:“一言难尽啊,至于气机,就是一点儿都没了。”
樊艳这下不笑了,看着一本正经说道:“我不是随口一问,这回答我就当没听见。”
何肆点点头,叹息一声。
然后又是解释道:“艳姐和我说过的话,我其实都记着的。”
樊艳白眼道:“记着有什么用?放心里积灰啊?你得听进去啊,逢人且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
何肆轻声道:“刚才那句不是没有戒备的无心之语。”
樊艳愣了愣,然后骂道:“小屁孩儿!”
何肆也只是笑笑。
……
何肆在樊艳家吃过午饭,又是拿回了那本《续脉经》。
何肆以还差一丝雀阴魄化血的境界,催动肾精元气,外达肌肤腠理,做了两个时辰勤勤恳恳的裱糊匠。
总算是补全了大半伤口,叫自己和出门之前看不出多大差异。
这才放心回家,大雨已经停了,何肆没发现自己那把油纸伞忘了带,甚至不知道忘在何处。
无巧不成书,从太平县回家,何肆路过了那家自己曾经上学三年的私塾。
里头一位稚童嚅嗫背书之声传来,疙疙瘩瘩。
明显带着几分心虚和畏惧。
何肆感叹,又是一年蒙学啊。
不禁放缓了脚步,最后干脆定身,站在学堂外。
小童背书道:“返照入…闾巷,忧来谁共语。古道少人行…古道少人行……”
王思高王夫子阴沉着脸,昨天便只教了《千家诗》中三首五言绝句,这《秋日》算是最朗朗上口的,怎么还能背不出?
他用手中戒尺不轻不重敲击桌案,台下小童面色苍白,嘴唇哆嗦。
入学才第一年,哪能知道夫子的用心良苦?更别说达到那“赐打甘如醴”的境界了。
怕是连“醴”字都不会写。
其余蒙学小童,都是向这位靠窗的同窗投去同情的眼光,当然还有庆幸,也有幸灾乐祸。
何肆站在支窗外,对着那个一手攥拳,一手捏着衣角的小童轻声道:“秋风动禾黍。”
小童如蒙大赦,眼里绽出精光,“秋风动禾黍!”
王夫子点点头,面色稍缓,说道:“继续,秋风引。”
这一首诗小童稔熟,三首中的最后一首了,有些逃过一劫的庆幸,心中无限感激,不知是哪位好汉暗中相助!?
名为朱颖的孩子当即开始背诵,“何处秋风至,萧萧送雁群。朝来入庭树,孤客最先闻。”
背完朱颖双手背后,一脸骄傲,许多落在他身上的同学目光,都莫名变得失落。
结果王夫子没有家叫他坐下,而是又说道:“继续,汾上惊秋。”
小童愣住了,说道:“夫子,这不是昨天教的。”
王夫子面色一沉,“这是大前天教的!”
朱颖面色煞白,心中叫苦连天,昨天的都记不住,大前天的哪还有印象啊?
看来这一顿笞教是逃不过了。
看到朱颖面色如此惨淡,那些失落的目光又是倏然转为希冀,乃至殷切期盼。
朱颖不知道,在外头看着的何肆却知道,王夫子找人立规矩,杀一儆百,从来都是想打便能找到十足理由打的。
就像曾经那个刽子手儿子,也是如此的“首当其冲”,如此的“当仁不让”!
何肆叹了口气,心道帮人帮到底,便压低声音继续背诗道:“北风吹白云,万里渡河汾。心绪逢摇落,秋声不可闻。”
朱颖面露喜色,放学之后一定要找寻这位恩公去,和他义结金兰!
小童刚要复述一遍,当即就有另外的孩童站起身来,高呼道:“夫子,朱颖作弊!他背不出来的,是外头有人教他!”
何肆摇摇头,完蛋,露馅了。
怪自己没有气机,施展不了那传音入秘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