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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白常抱着朱芬慢慢悠悠登临北城门的城头,看到那个鬼鬼祟祟的观战刀客,眉头一皱。
刀客自然也是感觉到了身后有武人到来,却是心大,头也不回,目不转睛道:“兄弟你来晚了,错过了半场好戏。”
季白常并无敌意,上前一步,只隔着一个垛口,也是探出头去,笑道:“这位兄弟,和我说说之前的情形,是谁更胜一筹啊?”
刀客摇摇头,“我哪里敢瞎说哦,人家是大宗师,出刀出掌我都看不清,不过那朱前辈已经被打退三次了,而那位屈正前辈只被打退过一次,二者对拼有互退过一次。”
这个刀客嘴上说不敢言断,其实话里话外已经明着偏向于那位指点过自己一招的刀客能赢。
季白常扫了几眼战局,漫不经心道:“不过依我现在所见,怎么更像是那刀客落入下风呢?”
刀客听道不同见解,当即反驳道:“可不敢乱说,哪有赤手空拳赢过兵刃的道理?那以后大家都练拳练掌好了,以后打仗也不用兵戎相见了。”
季白常奇怪他为何这么大反应,忽然看向他腰间的佩刀,便问道:“兄台可是使刀?”
刀客拍了拍腰佩的宝刀闸青,不满道:“这不显而易见吗?”
季白常哈哈大笑,“我说你这话怎么失了偏颇,原来惺惺惜惺惺,刀客自然惜刀客。”
刀客反问道:“那你是学拳的?”
季白常点点头,“我不喜欢倚仗外物,故而钻研了些拳脚。”
刀客嗤之以鼻,“那你还说我?咱们彼此彼此,大哥不笑二哥。”
季白常倒是觉得身边这个六品武人有些意思,可以一交,前提是他不姓朱啊,至于和自己沾染上关系会不会遭牵连,那就不关他的事情了。
“在下季白常,敢问兄台高姓大名?”
刀客闻言面露惊喜,开口道:“你也姓季?真是巧了,那咱们是本家啊。”
季白常轻咦一声,他自然不姓季,却是装作他乡遇故知道:“那感情好啊,敢问季兄大名?”
刀客一本正经道:“在下季白粗。”
季白常闻言呆住,旋即捧腹大笑。
妙人啊,这个朋友他交定了。
刀客却是撇嘴,一脸嫌弃道:“你这人忒不实诚,行走江湖怎么用这一眼假的化名,一肚子坏水,恶俗得很……”
季白常点了点头,歉然道:“是我不诚心了,重新介绍一下,我确实姓季,单名一个‘挺’字。”
刀客这才露出些笑意,“季挺兄弟,我姓牛,叫牛子壮。”
“牛兄。”
“季兄。”
两人皆是皮笑肉不笑,谁也不信谁,然后各自观战。
只是一人目光投向朱全生,一人眼神看向屈正。
但都是希望刀能胜掌。
衣衫凌乱的朱芬就站在一旁,此刻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寻常点穴之法做不到如此,是她身上被季白常留下了绣定针秘术。
朱芬低眉顺眼从城头向下看去,看到了自己的曾祖,还有母亲。
两瓣被季白常吃干净胭脂的嘴唇轻颤,眼眶含泪,无限委屈。
她多么希望老祖宗能发现自己,解决敌人之后将那个侮辱自己的歹人一掌轰成肉糜。
自称牛子壮的刀客起初还能专心致志观战,谁料身边这小子的女伴实在有些香气袭人。
她身上那股半丝半缕的茉莉花香弥散,好像长了无形触须,在他面上挑逗,袭人鼻观,他先是屏住了呼吸,许久之后憋不住大换了一口气,顿时香入肺腑,沁人心脾。
古人信奉“香气养性”,朱芬一身破碎的白纻衫都是在香炉上熏香过的,本身沐浴之后还会用上名贵的素馨茉莉提炼的甘露。
那香气像是一条猫尾巴在牛子壮鼻下骚弄,还是个雏儿的牛子壮终于忍受不住,回身看去。
这一看就呆住了,实在是朱芬美人妍姿,叫他惊为天人。
尤其她还是衣衫不整,胸口少了几粒纽襻,衿带也是断了,里头好像还没有穿亵衣。
牛子壮艰难挪开目光,鬼使神差开口道:“季兄,你夫人可真香啊。”
季白常一把搂过朱芬,对着牛子壮笑道:“喂喂喂,你说这话不是纯找架吗?还好她不是我夫人,不然我一定削你。”
自觉一时失言的牛子壮刚要致歉,闻言却是愣住,“嗯?她不是你夫人?那她是?”
季白常笑道:“一个应召的娼妓罢了。”
朱芬被季白常污蔑成人尽可夫的妓女,心下悲从中来,恨不能生啖其血肉。
季白常若是知道她此刻心中所想,一定会笑出声道:“我的肉你不是刚吃过吗?”
牛子壮愣住了,“啊?这……还能外带?”
季白常笑道:“有何不能,牛兄没听过一句话叫吃不了兜着走吗?”
牛子壮连连叹服,“我今个算是长见识了,这么好看的美人,是哪一家青楼的头牌啊?”
季白常摇头,“不是什么头牌,普通小娘而已,你也想要啊?直接去北瓦莺花寨。”
昨夜刚刚去过莺花寨并且被伺候的不错的季白常这时候也算投桃报李,不忘免费替他们拉皮条。
这个牛子壮牛兄看起来已经很是意动了,至于去了之后会不会大骂他们货不对板,那就不得而知了,毕竟像是朱芬这样贵养的夫人,身在欢场之中连出淤泥而不染的可能都没有。
牛子壮支支吾吾半天,涨红了脸,小声问道:“贵吗?”
季白常揶揄道:“不贵,活好免费。”
还是个雏儿的牛子壮不知道自己的活儿好不好,一时没再说话。
过了许久,牛子壮忽然开口,“这等姿色的女子,说是仙女也不为过了,怎么会流落烟花罗网?你肯定是骗我的!”
季白常一脸淡然,“只是蒲柳之姿罢了,一看你就是没吃过好东西,我寻寻……喏,你看城下,那里不就也有一个美人儿?比我身边这个好看多了。”
季白常指的当然就是那站在不远处观战的姜素,虽然所隔十数丈,而且只能看到一个侧颜,但武人的目力,和御女的阅历加持,叫季白常只惊鸿一瞥就确定那是一个世所罕见的大美人儿。
牛子壮赶忙阻止道:“快闭嘴吧你!你来得晚,有所不知,那位就是朱全生朱前辈的孙媳妇儿,你敢拿她口花花,口条都给你扯掉。”
季白常装作恍然的表情,“这样啊,原来她就是姜素姜夫人,看着果然雍容贵气,像个女菩萨,有机会要试试。”
牛子壮闻言面色大变,赶紧换了个垛口,和他拉开距离,“你这疯子,当心祸从口出。”
一旁的朱芬眼睑微垂,睫毛颤抖,知道季白常不是在说荤话,他真有这个胆子,怨恨之余,两行清泪止不住地下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