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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肆忽然惊觉,师爷还借了自己一刀,强行施展被师伯打断之后,宗海师傅施以援手将刀意藏在了龙雀大环之中,所以这把龙雀大环应该是拔不出来的才是?怎么自己一回家他就自行出鞘了?
何肆赶忙又去摸了摸龙雀大环,发现其中还藏着一丝极其微弱的刀意,但已经气若游丝了,已经不足以支撑他施展出什么大气象的招式。
不过现在连屠蛟党、天狼涉水、铁闩横门三式早就被何肆烂熟于心,倒也不算痛失机缘,只是十分惋惜就是了。
想要弄清其中曲折大概就要去问宗海师傅了,那方凤山在京城北郊,现在城门戒严,寻常人几乎不能出入,何肆正好看看能不能通过地下幽都的四楼二洞通行城内城外。
方凤山毗云寺他是一定要去的,毕竟身上那名存实亡却是死而不僵的霸道真解遗祸还要解决呢。
西郊伢子湖上的豸山蝙蝠寺他也得去啊,帮助药师琉璃尊佛重塑被他毁坏的金身,何肆觉得回家之后,要做的事情好像更多了,看不到休息的日子。
何三水和妻子打了声招呼,假意领着儿子出了门。
齐柔有些心疼宝贝儿子才刚回来就又要出门。
何肆只说晚上想吃带把肘子,如果可以的话,再来只便宜坊的焖炉烤鸭。
何三水笑骂道:“就你屁事多。”
何肆就是想让母亲忙活一下,省得她下午自己不在她又胡思乱想起来。
齐柔连连点头,烤鸭现成就能买到,就是不知道这都快中午了,菜市还有没有肉买。
现在是京城,佩刀其实不太方便,何肆却是看着失而复得的龙雀大环,半点儿不舍分离,倒是舍了那把招摇的重剑,挎着两把刀。
何叶牵着齐柔,何肆跟着何三水,一家四口一道儿出门了。
刚出了巷子没走多久,与齐柔、何叶分开后,何三水就对儿子说道:“得了,咱们也这样就分了吧,我随便逛逛,你该干嘛干嘛去。”
何三水用心良苦,怕齐柔担心儿子,这才装作陪同的样子,却是不想待在儿子身边添乱。
现在何肆的实力,已经足够叫他放心了,真遇到事,他也只能帮倒忙而已。
何肆连忙说,“别啊,爹,咱们真去焚衣街给师爷烧点纸钱吧,毕竟刚刚都说出口了,不做到不好。”
关于祭奠用的纸钱,规矩很多,须得有人诵过经文,上头多半写着“泉台上宝”或者“冥游亚宝”,金纸是奉神明的,银纸是供鬼魂拾取的。
不过现在已经不大讲究了,大多数人都愿意去香烛铺子买现成的,至于有没有诵经加持过,全凭店家良心吧,祭奠的人只图个方便,还自我安慰到心诚则灵。
何三水摆摆手,“别整这虚头巴脑的事情,买来的纸钱能有用吗?前两天都已经烧过了,该给了一点不少,都是你娘一口一句佛经诵持过的,你有这份心就够了,快去忙你的事情吧,早去早回注意安全。”
被父亲一通说,何肆这才点了点头,“那我走了。”
何肆知道的地下幽都的入口不多,一处是城西夕月坛边光恒坊的姜桂楼入口,一处是城东的摩柯洞入口,在太平县了。
京城之中一定还有别的出入口,何肆却是找不到门路,他如今虽然艺高人胆大,不至于被几个守城的拦住,但还是老老实实的选择走南门,相比放入京城的排查而言出城盘查相对不严。
何肆偷摸着给守城的士兵递了一锭银子,然后就顺顺利利就出了城。
果然不只是剪径蟊贼才求买路钱,不愧是匪过如梳,兵过如篦的道理。
不过出城容易些,再要进城可就有些麻烦了,何肆对此并不慌张,若是发现两处入口都被封上了,大不了就直接去北郊方凤山毗云寺找宗海师傅去,等晚上宵禁了再翻进城。
何肆很快走到夕月坛光恒坊,光恒坊还是古代那种围墙高筑的封闭样子,何肆没有走正门,昔日热闹的街道已经门可罗雀。何肆直接在无人处一跃翻过围墙,进到了光恒坊中,朝着中心那座极为高耸醒木的八层跑马楼走去,还路过了没有悬挂任何牌匾的姜家大院,何肆目不斜视,直接路过,只是忽然想到小阁老好像就是姜桂楼的东家之一,这姜桂楼还带个姜字呢,应该关系匪浅。
何肆来到地上八层地下不知几层的姜桂楼前,居然还有两位看守在。
但已经不是初来乍到时遇见的那两位了。
何肆微微震惊,这两个汉子居然都是力斗境界,这刷新了他对姜桂楼的认知,入品高手就这么轻易用来看大门了?
他不知道自从京城戒严以后,地上地下势力也是多有交涉。
若是放任这地下幽都存在,所谓的城禁不就形同虚设了吗?
所以现在四楼二洞的进出也是大不如以前宽泛了,只有真正入了品级的高手宗师可以进入其中,当然那些身份尊贵的大人物还是有特例对待的,否则这京城最大的销金窟蚀骨地少了金主捧场,还做什么生意?
如今光恒坊中的跤窝子荒废了,被小阁老一时兴起拿来做彩头的金筹子也是不在现世,用一枚少一枚,何肆手头自然也没有,在樊良驿时他听仪銮卫说起,这金筹子还能当做嫖资使用呢。
何肆摸了摸自己的手,只摸到一阵冰凉,是十七年蝉,他已经没有戴着姜桂楼的金镏子了,被他抹去了文字和錾刻的菊花印记送给杨宝丹当做定情信物了。
何肆气机内敛,完全看不出一丝,叫那两个入品高手不好判断。
守卫一人见他年纪轻轻,却也没有轻视,而是客气说道:“足下还请外放一丝气机。”
何肆一身刘传玉给予的阴血录的气机还剩六成,却是没有挥霍,只是学着当初李嗣冲的样子,看着路边摆放的几块七八百斤的石锁,手中龙雀大环出鞘又是入鞘。
快到恍惚。
看不清何肆是如何出手的,一块石锁已经被切豆腐般轻易劈成了两半。
两人眼瞳微缩,当即让开路来,“有眼不识泰山了,足下请进。”
何肆点头致意,步入姜桂楼中,地上建筑还是中空无物,却是比外头阴凉许多,姜桂楼地下有一处废弃的冰窖,何肆已经见识过了。
身后的门重重关上,何肆站着不动,眼前地面忽然现出两扇移门滑动,一条地道出现眼中。
自然还是那老一套,几个容貌姣好楚楚动人的尤物出面,个个捧着裘袍。
何肆却是知道,这些娇滴滴的可人儿都是象姑,他们手捧一般的就是羊皮毳裘,身份尊贵些的可以披凫靥裘。
羊皮裘和凫靥裘这两种何肆都穿过,何肆现在没有金镏子在手,很自觉地等着有人给他这个生面孔披上羊皮裘。
结果定睛一看,诶?怎么加身的是凫靥裘。现在都一视同仁了吗?
所谓凫靥裘,也叫鸭头裘,是野鸭子头上的撮毛织成的,堪比集腋成裘,比孔雀金线都贵。
何肆不知道是因为现在只有入品武人可以进入地下幽都了,人少了,自然礼遇也就多了。
何肆拒绝了一个象姑的投怀送抱,开口问道:“那个,徐六,小名草福,她在吗?”
身穿白纻衫的小可人儿偷偷打量了何肆一眼。
原以为是个生面孔,没想到还是个吃回头草的熟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