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行歌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印尼小说网https://www.ynxdj.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齐伤一眼就认出这是之前因为极力反对为炎军筹粮而遭到齐伤杖打的那个队长。
“范队长伤好得怎么样了?”齐伤脸上没有表情地问道。
范人杰低着头,眼中快速地闪过一丝仇恨的怒火,可却貌似卑微地嘿嘿一笑:“小的好着呢,多谢齐将军挂念,之前是小的做得不对,还请将军见谅。”
说这句话的时候范人杰低着头,齐伤听着这话虚假,也就当了耳旁风,听他说接下来的事情。
范人杰抬起头:“莫锋将军说和县尉大人已经商量出了击破南越军的大计,想让齐将军也一同去商量商量。”
齐伤皱了皱眉。
这段时间他与莫锋有过许多次通宵达旦的商议,但也没有什么太多的办法,司马苍风坚守的军令在前,如今战局胶着的情况在后,难道还能有什么办法不成?
也罢,说不定是县尉那里有了新的情况出现。齐伤这样想着,也没有过多放在心上,“走吧。”
范人杰的身体俯得极低,满脸堆笑,“将军请。”
齐伤的脸上微不可查地闪过一丝嫌恶,乡勇里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人?
范人杰很久才直起身子,范人杰盯着齐伤的背影,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眼神也变得玩味起来。
齐伤走了两炷香的时间后,莫锋领着随从回到了谷道府衙,却被告知齐伤被他本人叫去乡勇的训练地西岭去了。
莫锋听到士兵的回答,莫名其妙道:“放狗屁,我见都没见到县尉,干什么叫齐伤出去?”
莫锋说完,摸摸自己的脑袋,突然一拍大腿,叫了一声:“坏了!叫兄弟们集合!”
前面齐伤领着九名士兵与范人杰一道往西岭的乡勇驻训地赶去,这是一条通往山里隐秘的小路,平时齐伤也经常在这条路上来往,这个时候心里却偏偏升起一股不安。
伴随着这股不安,他的心头突然一跳,这个时候他与莫锋都不在城内,虽然也有他的副将主持大局,但毕竟这时候对于越军来说是难得的机会。
心中这样想着,他一着急便手中发力,快速地拉住了马缰。
“吁!范队长!”
其他士兵见状也紧急停了下来,一时间狭窄的山谷路上满是战马嘶鸣和粗重的呼吸声。
在前面领路的范人杰听见齐伤的声音,也停了下来,脸上是怪异的笑容:“将军,何事?”
齐伤见到范人杰诡异的笑容,心一下就沉到了谷底。
他面无表情,双目注视着范人杰:“看来不是莫锋想见我,是范队长想见我吧!”
“见你?我呸!”范人杰如同疯狗咬人的前兆一般,“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一个炎国人来祁国撒野?那五十个板子大爷我一直都记着!”
范人杰狠狠啐了一口,宛如大仇得报一般露出得意的笑容,“我是杀不了你,可有人杀得了你!”
齐伤一瞬间明白了什么,可为时已晚,此路两旁都是崇山峻岭,看范人杰的猖狂表现,他应该已经进入了伏击之地。
“那这么说,你并没有见到莫锋?”
“莫锋之流不在我的计划内,我只要能骗你出来弄死你就心满意足了!”
齐伤试探性地问了一句,范人杰马上要达成心愿,似乎不愿意再多废话一句。
“好在莫锋应该是没有危险的,谷道还能支撑下去。”
齐伤定了定心神,转头看向身后的士兵们,他又想起了远在炎国西境的叶鼎,曾几何时,他也是这样,寸步不离地跟着将军南征北战啊。
“将军,来生再与你一同征战。”齐伤喃喃自语着。
范人杰志得意满地回答了齐伤最后一个问题,拔出身侧的佩剑,举剑向天。
“杀,杀,杀!”震彻山谷的响声在峻岭间回荡,肉眼可见地,山谷两边显露出了上千的伏兵,数面颜色鲜明的军旗在剧烈的风里挣扎。
“范队长可真是大手笔。”齐伤忍不住嘲讽一句。
像是回应齐伤的嘲讽一般,从范人杰的身后奔来十几骑全副武装的人马,他们的马背上捆绑着一个血淋淋的人,似乎是遭受了不少的折磨。
一骑当先,将那人扔垃圾一般扔到齐伤的面前。沉闷的落地声过后,虽然淋漓发黑的鲜血已经凝固,盖住了他大部分的面容,但齐伤还是认出了这个人,他是此地乡勇的指挥者,谷道县尉。
齐伤的心愈发地冰冷起来。县尉在他们手里,就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
“五百多乡勇,全完了,全完了……”
县尉似乎是遭受了很大的刺激,再加上身体上的折磨,他近乎梦呓般小声地喃喃自语,上一刻还痛苦地喃喃自语,下一刻又蜷缩着身体疯笑起来,笑声如着魔一般,令人不寒而栗。
“投降,免你一死。”对面的骑兵始终保持着冰冷的眼神,冰冷的动作。
“弓来!”齐伤大喝一声,身后有士兵迅速递上弓和箭。
“回去告诉你们将军,大炎必胜,劝他早日弃暗投明!”
带头的骑兵惜字如金,齐伤的态度已经表明了一切。他调转马头,领着骑兵就要走。
范人杰刚要跟上,那骑兵拔剑相向,“你留下,跟他聊聊。”
“我留下聊什么?”范人杰的双腿都要开始打颤了,这什么鬼道理,我已经完成了任务,为什么还要我留下?
他瞄了一眼引弓欲射的齐伤,又心虚地把目光移开。
这短暂的时间像是过了几百年那么久,越军骑兵终于走远了。
“你的主子把你丢下了。”齐伤的箭对准范人杰,淡淡说道。
“不要啊,不要,我去把县尉救回来,你等着我!”范人杰犹自抱着一线希望解释。
他再也不敢停留,赶紧拼了命歪歪扭扭打马朝着山路深处飞奔。但是为时已晚,齐伤的箭又岂是他一个散兵游勇可躲得开的?
几乎不需要瞄准,一箭划过,范人杰瞬时毙命,连惨叫都没有一声就跌进了路旁的草丛里。没有了主人的战马,犹如一道羸弱的黑色闪电,飞奔进前面黝黑又命运未知的崇山峻岭间。
岭上某处传来孤零零却又震人心魄的鼓声,道道声响犹如刑场上落下沾满了鲜血的冰冷利刃。
两山间的越军迅速抽箭,引弓,干净利落,饶是这时候的齐伤也不得不佩服这支南越军的训练有素。
“保护将军!”九名士兵迅速跳下马将战马围在最外围。
他们明知必死,但仍然坚守着最后的职责和希望。九匹战马围成一圈,九名士兵又贴着战马同样围成一圈,一手拽马,一手盾挡。
一名士兵涕泗横流,背紧紧靠着他所依赖拥戴的将军,哭着恳切道:“将军,要活下去!”
齐伤知道,他不是怕死,他的兵不会怕死,只是不能再一起征战,一起同行了。
十个身躯挤成一团,齐伤又想起了他们以前征战的时候,浑身沾染着敌人的鲜血,拼死一战的场景。
“真是遗憾啊。”齐伤透过遮挡得严严实实的盾牌看到仅存的天空,天上的箭雨模糊可见。
在阴暗背景的天空上,显得格外刺眼,犹如在一张狭小的画纸上由恶毒的蝎子蛰出密密麻麻的小洞。
它们经过短暂的停留,又一瞬间在齐伤的瞳孔里放大。
“小子,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