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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戎下意识伸手接住叶翊的身躯,让他不至于摔得太重。
“来人!快叫军医!”他摇了摇叶翊,然后掐一下叶翊的人中,却只见他血气涌上脸庞,只有吓人的血红色,而且紧咬着牙关,意识不清。
等到军医赶来,项戎已经为叶翊除去了盔甲,方便军医施救。
项戎简单给军医说了情况,军医并不作声,只是取了银针出来给叶翊几个穴位上点了几针,很快叶翊僵直的身体放松下来,涌上心头的血气也很快退去。
送走军医时,项戎询问了原因,军医只说了一句:“这是怒火攻心之兆,怒极哀极本身就伤身体,况且将军上次的重伤还没有很大恢复,所以之后情绪一定不能再如此极端,否则容易伤及根本。”
项戎处理好了一切,申屠敬、方横和林霜也赶了过来。方横不可置信地问道:“姐夫,将军虽然受了伤,但是也不至于如此脆弱啊,怎么一封信就……”
“你先闭嘴,不是让你叫校尉吗?”项戎狠狠瞪了方横一眼,“眼下我们还不知道信里是什么内容,叫你们来一起拿个主意。”
申屠敬仔细检查了一下叶翊的旧伤,发现没有大碍后方才松了一口气。
“项大哥,斥候可有说什么?”项戎将原话转述之后,申屠敬皱起了眉:“无关军情?”
“将军醒后我跟他解释。”申屠敬将皱皱巴巴的信打开,审阅了一遍,突然就明白了叶翊为何会如此。
他用沉重的目光打量了一圈其余关心信件内容的几人,忍不住还是说了出来:“齐伤战死了。”
其余几人虽然不认识齐伤,但是多次听叶翊提起过,自然知道齐伤在叶翊心目中的位置,这一消息带来的痛苦,申屠敬更为了解。
沉默片刻,项戎说道:“将军虽然昏迷了,但是回到龙丘的日期不能延误,我们休整过后找马车拉着将军继续出发,申屠你多注意将军。”
“好。”申屠敬答应一声。这几人中项戎年纪最大,也颇为照顾他们几人,军职也最高,所以项戎的安排于公于私都没有问题。
叶翊的情况并不严重,只是旧伤还未痊愈需要注意,当天他就清醒了过来,只是心里的伤却无论如何都抹不掉。
骁骑营一路北上,方横一路上为叶翊驾车,无论谁劝说都不肯轮换一下。
队伍先路过云岚城,又经过祁国的北方重镇安阳,这是最初炎军入祁的地方。又行进了一日,就到达了炎祁边境南穹关。
叶翊领军停在南穹关下,望着如天堑一般的关隘城墙,心中顿时产生出一股踏实和安全的感觉,因为这是炎国南境的国门,它从未让敌人踏上过炎国的土地。
大炎立国之初,先后征召了十余万徭役轮流打造了六年的时间,南穹关才得以全部完工,可见其工程之庞大。
南穹关内,粮仓、军械库等后勤设施都是按常驻守军的双倍数量来进行储存补给的,如果有敌军入侵,这里将成为炎国南境的保护神。
按照国力来说,祁国肯定是没有这么大面子的,那这座要塞防范的是谁就不言而喻了。
叶翊跟随齐伤入祁前,曾在南穹关驻守训练了一年多的时间,只是再途经这里,已经物是人非,他也没有再去留恋的必要。
……
还有二十多里便是神都龙丘,项戎与方横领军前往兵部安排附近的驻地修整,叶翊则与申屠敬、林霜驾车直向着龙丘而去。
叶翊身上的伤口已经暂时维持住了稳定,但是这一路上的心情却是郁结不堪,他将这份痛苦深埋进心底,只等下一次重返战场的时候再将它愤怒地爆发出来。
申屠敬和林霜轮流为叶翊驾车,马车徐徐行驶,终于回到了久违的神都。
一进城门,就有两名内侍已经在此等候,宣读了叶祯的旨意,大意是怀远将军劳苦功高,重伤未愈,可以先回府养伤,待伤势稳定后再拜见。
叶翊谢了恩,苍白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微笑,拍下申屠敬和林霜的肩膀,轻声道:“回家。”
听着马车车轮碾过青石板的声音,叶翊闭上眼睛,似乎又回到了年少时无忧无虑的时光,那时少年还不知道什么叫做责任,不知道支撑这个家的那颗参天大树的辛苦。
此时,一切都已经不一样,他的心里始终记挂着远在北疆的父亲,虽然他是别人眼中战无不胜的铁血战将,但在叶翊心里,父亲只是一个真实的将军。
林霜扶叶翊下了马车,申屠敬扣了几下大门,门内有一个苍老的声音,应了一声,打开大门,是叶府的一个老仆,他看见申屠敬,又看见他身后的叶翊,顿时激动了起来,“小公子,小公子回来了!”
“周叔,您身体还硬朗吧?”“硬朗,硬朗得很!看看小申屠的个子都长高了。”
老仆周叔把叶翊迎进了门,又去忙活马车的活计,叶翊三人则直往叶关居住的正堂走去。叶关平日里喜静,又不喜欢铺张,所以叶府虽然占地大,但是主仆加起来总共也就十几人。
叶翊他们往里走,却连一个人都见不到,这在叶府来说也是不应该的。申屠敬一脸疑惑,“难道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
叶翊环视一圈,“走吧,先去找爷爷。”
叶关的居所在叶府的正中深处,在居所的院落中,还能看到形形色色的武器一排排摆放在木架之上,然后是两颗粗壮萧瑟的大树像守护神般守在门口。
林霜看到这些造型各异的武器则是连目光都直了,申屠则兴高采烈地给他介绍起来。
叶翊走到门前,听到了许多人的欢声笑语,推门而入后,看到了一大家子人,原来是叶府几乎一半的仆人都在这里围观着什么。
叶翊愣了一下,关上门疾步走到叶关和安柔雪面前,跪下磕头。
“爷爷,娘,我回来了。”
“好孩子,回来就好。”叶关示意叶翊起身,仆人们则纷纷离开,好让他们一家子说说话。
一旁的安柔雪怀中抱着一个小小的襁褓,笑中带泪:“翊儿,快来看看这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