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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羡瞥过不远处的黄纸灰烬，端起酒杯，眯着眼嗅了嗅。
“果然是一坛好酒！”
“故友庶出，本已脱离主家，在外置办些许产业，奈何嫡兄垂涎，最后落得个家破人亡。”
梁羡面色一沉。
抓过酒坛子，倒满酒杯。
起身朝桥边榕树鞠躬，再将杯中酒洒向地面。
“梁羡敬荀兄故友一杯！”
苟希的目光转向刘丕，装作有些心不在焉。
“若是天帝开眼，今日把酒沐风者，便是你我他三人了。”
梁羡不禁黯然
“自古庶出皆是如此，纵使天帝开眼，那又如何？”
刘丕睁大眼睛。
“梁将军，什么是嫡庶啊？”
苟希抢先解释。
“嫡为妻生，可以继承家业。庶为妾出，没资格继承家业。”
刘丕眼眸一亮。
“那朕一定是嫡的，否则也不能当上皇帝。”
苟希大笑。
“陛下乃武宗皇帝曾孙，岭西王独孙，岭西侯独子，一脉单传，自然是嫡上加嫡。”
梁羡听出弦外之音。
“荀兄亦是嫡出？”
苟希挥挥手。
“绿林中人，向来不计较嫡庶之分。你若武艺超群，人品拔萃，群雄自然敬佩不已，尊你为盖世豪侠。”
“难怪荀兄如此洒脱。”
“梁将军领兵三千，驰骋沙场，不也是万丈豪迈吗？”
梁羡苦笑一声。
“在下不过一介守门武夫，何来万丈豪迈之有？”
“恕荀某直言，梁将军虽为庶出子，却能领兵守关，已是难能可贵。”
“唉！”
梁羡一声长叹。
苟希默默举起酒杯。
两人对饮三杯。
刘丕颇为无聊。
“你们怎么喝着喝着就叹气了？以前侯府的陈管家曾跟朕说，叹气就是窝囊，朕可不想你们两个变成窝囊。”
苟希朝刘丕笑了笑。
“陛下有所不知，这嫡庶之分天生注定，就像男女之别。”
“你这么说，赵公公可要不感兴了。”
“哈哈，如此说来，赵公公反倒与我们绿林中人是一类，都在逆天而行。”
“朕觉得，上天根本就不在乎。就像朕用开水浇蚂蚁窝时，管你是大蚂蚁还小蚂蚁。”
苟希一饮而尽。
“没错！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世人不仁，以嫡庶为牢笼。”
梁羡心中飘过一缕柔光。
看向刘丕与苟希时。
恍惚间，那缕柔光将这两人笼罩其中。
等他眨眼，柔光倏然消失。
一个可怕而美好的念头，突然浮现在他脑海之中。
刘丕瞅准时机，开始拱火。
“荀大侠，梁将军要被关进大牢吗？”
苟希没有回答。
梁羡却下意识点点头。
刘丕忙道：“朕还等着梁将军守卫，管他什么大牢，将其砸个稀巴烂，不就可以了吗？”
苟希差点没忍住笑。
“陛下，您刚才说的可是造反谋逆一言，梁将军出身门阀贵胄，怎可做此等违背祖宗之事！”
“荀武，朕是皇帝，难不成还能造自己的反？”
苟希打趣。
“陛下造反，妙不可言！”
梁羡一哆嗦，酒杯摔落。
一个曾让他无比恐惧的词语脱口而出。
“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