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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鹿书院。
青梅小阁里。
昨夜在夜来香主持诗会的大儒邓公正在和人下棋。
“邓老头儿，你昨天给那陆之道那么高的评价，可是等于将他架在火上烤啊，毕竟是一个初出茅庐的新人，以后怕是要有苦头吃了。”
邓九龄嘿嘿一笑，道：“白老头儿，那首卜算子你又不是没看过，难道你觉得我给的评价高了？”
“不高，很合适，但却不合时宜。”白眉微微摇头，京城本就是一个大染缸，其内牛鬼蛇神应有尽有，一个刚来到京城的举人就如此大出风头，肯定少不了被针对，尤其是在现如今朝廷党争严重的时候。
邓九龄知道自己这位老友是一个循规蹈矩的人，便也不再嬉笑，换了副神色认真说道：“如今天下，妖邪遍地，人族示弱，六国都在想方设法的强盛自己的国力，从而使得国运更强更昌隆，只有国运越强，国运护佑之下的国家才会越安全，可我大汉连续数十年都排在六国之末，国运也是越来越弱，如今境内妖鬼频出，这一点想必你也清楚。”
白眉点了点头，并未开口。
邓九龄叹了一口气：“大汉积弱太久，我们这群老家伙已经没了冲劲儿，寄托希望的只能是一代又一代的新人，昨夜我明知那魏国国子监的贾离就在夜来香，但我还是偏偏出了咏梅的诗题，你可知为何？”
白眉道：“你在逼他们。”
邓九龄颔首道：“没错，我就是在逼他们，堂堂大汉数百学子却压不过一人，如此下去要如何图强？只有逼得越紧，他们的进步才会越快，危机感才会越强。”
“所以你毫不掩饰对陆之道的评价，目的也是为了逼他？”
邓九龄意味深长的说道：“这世上有些人站在高处很快就会摔落，但还有些人站在高处只会越来越高。”
“你觉得他会是哪种人？”
“我不知道。”
“那你为何会选他？”
邓九龄听到这话感到有些奇怪，道：“因为他写了一首好诗啊，要是这首诗是他那个书童写的，我就夸那个书童。”
白眉嘴角抽搐了一下：“单凭一首诗就将这么大的事情压在他身上，会不会太草率了一些？”
邓九龄笑道：“我并不是操之过急的人，也没指望着凭借一个人就能够带领大汉崛起，只是昨夜他恰好写了一首诗，我随手送了一阵风而已，是遇风化龙，还是风过人落，都要看他自己的本事，反正也不会有什么太差的结果，不是吗？”
白眉看了一眼自己这个一脸奸诈的老朋友，沉默了一会儿后说道：“我听说，巡阴司好像对这个陆之道很感兴趣。”
“什么？”邓九龄一时间没太反应过来，怎么又和巡阴司扯上关系了？
“这个陆之道难道和巡阴司的人有关系？”邓九龄昨天查过陆之道的信息，知晓其来自青坪镇，偏远的小地方，如何能与巡阴司扯上关系？
白眉摇了摇头，道：“具体如何我也不清楚，但巡阴司自从陆之道走进京城之后确实一直在关注他，据说是宋书崖的意思。”
“宋书崖的意思？”
“没错。”
大汉的巡阴司就是按照地府的等级来建立的，其内有十殿阎罗，六案功曹，四大判官，十位阴帅。
判官在巡阴司的地位仅次于十殿阎罗。
尤其是这个宋书崖，更是了不得，在六国当中都是威名赫赫，甚至有人说如果不是宋书崖文气不足，单比较武功的话，甚至可以带领大汉脱离六国之末的窘迫境地。
但决定六国排名的并非是依靠武功，而是文斗，毕竟人族本就处于劣势，自相残杀到最后只会大家全都完蛋，所以六国排名都是根据文斗来比较。
听到这位的名字，邓九龄都是忍不住为之咋舌，能被这么个狠人看中，这陆之道难不成是身上长花了？
“这下可麻烦了，要是陆之道被收进了巡阴司，那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名声只怕都要折损大半。”
经过以前的那件事情，大汉百姓对于巡阴司都是秉持着一个十分复杂的态度，基本上就是漠不关心，你爱干嘛干嘛，别出来露脸就行。
陆之道要是加入进去，肯定会受到牵连。
对于这位老友的话，白眉可是不置可否：“如果他真的加入了巡阴司，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邓九龄眉头微皱，旋即点了点头，最起码巡阴司可以保证陆之道不受到党争牵连，从这点来说，这是白鹿书院也比不上的。
“现在可真是有意思了，昨天晚上北阳侯府的老夫人还管我要人，非要去陆之道一面，这小子初入京城，就已经入了这么多大人物的法眼，也不知道是福是祸。”邓九龄摸了摸自己光秃秃没有胡子的下巴，忽然间开始有些期待了。
白眉也是笑呵呵的说道：“再过几天就是科举开始了，以他的才气得三甲进士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你白鹿书院就不动心？”
“当然动，但那也要等科举结束之后再说。”
白眉摸着自己垂在耳侧的长眉，忽然间脸色一变，指着棋盘上的一处角落：“你个老东西，是不是又动我棋子了？”
距离科考开始还剩下四天时间，和这一路上的漫长路程比较起来，短短的四天时间不过是转瞬即逝。
由于举人院被邓公用微言大义下了禁制，导致没有外人可以踏足，所以变得十分安静。
“三筒，这成名也不是什么好事，每天的应酬估计都数不过来。”陆之道打出去一张三筒，有些无奈的说道。
外面的不谈，单就是说举人院里面的举人就有数百位之多，平日里路过看向陆之道居住的小楼都是双目火热，要不是科举在即要忙着温故知新，估计都恨不得将他吞了。
一首卜算子如今已经是传遍了整个京城的大街小巷，现在所有人都毫不怀疑即便是陆之道科举不中，白鹿书院也一定会抛出橄榄枝，这个一夜之间声名鹊起的人已经是拥有了不低的前途。